聲音帶著幾分五六歲年紀該有的稚嫩,但語氣冰冷冷的,竟然把阮眠一時間都唬在了原地,手就那麼僵在半空。
沒幾秒,一個小小的人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你就是陸小寶?你好啊,我是阮眠,之後還請多多關照呀,我會作為媽媽好好照顧你的。”
阮眠趁機摸了把陸小寶的頭發,這時候手心的驗證符起作用,一道隻有她看得見的綠光在她碰到陸小寶的地方亮起。
這證明麵前的陸小寶就是目標人物無誤。
不過碰到一秒,陸小寶就皺眉後退,直接靠在了書房門上,一臉嫌棄看著阮眠。
再次落空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
現在目標是確定了,但這時,阮眠才反應過來一個大問題——
她根本不會帶孩子啊!
——
距離陸小寶和她說完第一句話“彆進來”之後,已經過了十多分鐘。
房間裡,隻見陸小寶麻溜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一句話也沒再和阮眠說。
書房不讓進,但房間還是默認可以進的。
於是,直播畫麵裡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場麵——
整個房間隻有陸小寶收拾的窸窣聲,以及……阮眠坐在一旁椅子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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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之前那個夢給續上了。
在夢裡,她成功解決掉了這個出問題的命燈,KPI完成的好好的,挑不出一絲錯處。
閻王爺回來了,所有人聚在一起開大會,她作為實習生上台接受轉正。
正走到閻王爺的麵前,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模樣,但卻是一團黑霧。
阮眠以前從未見過閻王爺本人,隻是據說青麵獠牙,凶狠非常。
又敬又怕,阮眠剛要伸手接過正式工的胸章,結果那黑霧裡突然伸出一雙手,朝著她的方向,又急又快……
阮眠就這麼被嚇醒了。
還差點從椅子上摔地上去了。
這夢很是真實。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太想轉正了,也確實對於閻王爺的回歸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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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阮眠才發現房間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連陸小寶都停下來看她。
“抱歉...”
多說無益,反正她睡著的樣子已經同步傳到了直播平台。
丟人丟大發了。
【小寶和他爹地長得好像,幾乎就是縮小版!愛了愛了!】
【陸小寶真的要和這個狠心的女人一起嗎?陸時晏趕緊回來吧,你兒子太慘了!】
【對彆人耍大牌都算了,這是個小孩誒,你有心嗎?!】
“小寶,你收拾好了嗎?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喊我就行。”
阮眠起身走到陸小寶麵前蹲下,再次嘗試發起友好交流信號。
“抱歉,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提前收拾好,耽誤大家時間了。”
陸小寶語氣淡淡,拒絕了友好交流信號,並開啟了屏蔽。
阮眠蹲在那,完全被忽視。
隻見陸小寶肉肉的一張小臉沒有半分表情,冰冰涼涼,尤其是那雙圓乎乎的眼睛,明明該是懵懂又天真的一雙眸子,此時卻是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哪裡像是個這年紀該有的樣子。
在要拿衣櫃上層的東西時,因為身高原因,陸小寶有些夠不到,正要去拿小板凳來,阮眠已經幫他拿了下來。
“是這個帽子嗎?”阮眠直接幫他戴到頭上,第一次給小孩子戴帽子,阮眠可謂是小心翼翼。
因為行李箱三秒前已經關上了,阮眠便推測隻可能是小寶現在要戴著了。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很時尚嘛。”繼續嘗試搭話。
不論是陸小寶現在身上穿的,還是衣櫃裡的一套套衣服,看得出都是上好材質,版型也都很好,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沒反應過來就被蓋帽的陸小寶,聽到這話,眼角抽了抽,一臉嫌棄地看了看阮眠的這身穿搭。
“你加油。”
說完這三個字,陸小寶就邁著小短腿蹬蹬蹬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走了。
阮眠:“???”
這小屁孩什麼意思?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素色白衣白褲,寬鬆休閒風,還有同款的黑色也是大熱,這可是地府最時尚的穿搭好不好...
——
——
第一期節目錄製的地點離海城不遠,兩人直接是坐著陸時晏安排好的車過去的。
第一次坐陽間的交通工具,阮眠覺得很不錯,坐墊軟,舒服,車平穩,不暈。
“這是邁巴赫。”
見阮眠一直左看看右摸摸,一副對這車無比好奇的模樣,原本一直安靜坐在後座上一言不發看著窗外的陸小寶實在沒忍住出了聲。
“哦。”阮眠繼續當好奇寶寶。
對於陸小寶的話,阮眠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並不關心這車叫什麼、是什麼牌子,她感興趣的純粹是車這個東西罷了。
被阮眠的反應梗住,陸小寶完全捉摸不透這個女人的想法,本以為她是個拜金的女人,在彆墅的時候看她那眼冒金錢的樣子就能知道。
但此時又好像不是那麼確定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多少有點不正常?
已經開始後悔剛剛主動和阮眠說話,甚至開始後悔當時節目組把人選遞過來時,選擇了阮眠來當實習媽媽。
其實,他,不是陸小寶,而是陸時晏本人。
在綜藝錄製前的一天,舊疾又犯了,多少有些不放心陸小寶被一個陌生女人帶著,他這才代替了陸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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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緣故,從有記憶起,他就不老不死不滅,就這麼活了萬年,直到現在。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幸運,輕易獲得了一些人畢生追求的永生,但不過數百年,他便不這麼想了。
這是不幸,至少對他來說,是不幸。
萬年的孤寂,早已沒有任何事情能給他一潭死水的生活帶來改變,他曾嘗試過很多種人生,現在也以演員的身份體驗了許多不同的人生。
但都沒用,他的心已經荒蕪。
心死了,但他不會死。
也許是副作用,又或許是什麼詛咒,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身體會痛苦萬分,嚴重的時候身體會退化成幼態,以減弱痛苦。
大概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不過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痛久了,也就無感了。
唯一讓他覺得有幾分感興趣的,便是自己那個兒子是什麼來頭。
從有記憶起,就有一個五六歲的兒子在他身邊,跟他長得七八分像。
而這孩子永遠長不大,永遠都是五六歲的模樣。
既然有兒子,那孩子的母親呢?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陸時晏還願意去思考的問題。
但他想不出結果。
對於孩子或是孩子的母親,他都沒有半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