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徐楚將聲音壓低半個度質問她。

“我等了半天要渾水摸魚進去的。”

何競遙笑著搖頭，用手指點點自己的耳朵，再向上指指天花板。徐楚果不其然聽見幾句簡單的爭吵和伴隨著腳步的嘟噥。

“不就是個建模隊嗎，給自己搞的像保密局一樣。”

樓道在五分鐘後又恢複到專屬於傍晚的沉寂，桌椅板凳挪動的聲音伴隨著老師開講後沉穩的語調融入到夕陽暮色之中。

何競遙抓起徐楚的手腕慢慢上樓，在路過門口的時候刻意貓腰，最後一溜煙跑進隻有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教室。

徐楚站在教室中間，看著何競遙輕手輕腳的搬來一張凳子到講台上，等一切安置完畢，她甚至從背包裡拿出一盞小台燈照在筆記本上，朝徐楚揮手的樣子帶了點詼諧幽默的意味。

徐楚想到高中時候和宿管阿姨鬥智鬥勇的年頭，高一年級永遠寫不完的作業和永遠在十點就會準時熄燈的宿舍。

聽著阿姨腳步聲關掉台燈的動作堪比一場大型情景互動的狼人殺。

那時候徐楚總會借機鑽進何競遙的被窩，美其名曰是因為自己反應太慢，害怕被發現。

卻每次都在期待著腳步聲的靠近，何競遙關掉台燈之後，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柔和的光線照在何競遙的五官上，構成夜晚裡獨一無二的絕色。

徐楚呆呆地坐在何競遙身畔，錄音筆記錄著有些混沌不清的聲音，與她們之間的呼吸聲揉在一起，揉進沒有月亮的繁星夜空裡。

“喂，你總不能睡著了吧。”

徐楚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陷入到雙眼空洞的沉思中，何競遙朝自己擺手的時候，滔滔不絕的講課聲早就消散在空氣中。

“我...沒有...”

“那你今天學到了什麼？“

......

“我以為，你是那種，不聽課也能自學成才的數學天才呢。”

徐楚趕緊找到話頭去躲開尷尬的提問。

“你對我的誤解這麼大嗎？”何競遙一邊走著，一邊隨手關掉樓道裡最後一盞路燈。

“那時候你數學總是很好啊...”

“可是那時候，我也在熬夜解題啊。”

徐楚當然是不知道的，躲宿管的時候，她隻顧著好玩，一晚上的作業可以說是一筆未動，自然也不知道何競遙在奮筆疾書寫著什麼。

“你...”

“給你。”

話卡在嘴邊，何競遙猝不及防的轉身讓徐楚忘了剛才想要表達什麼。

“這個給你，今天講得還都是乾貨。”

徐楚接過何競遙手裡的錄音筆，看著她衝自己微笑。

“想問什麼？”

“問我關於那些傳言，我為什麼要退隊，我為什麼會臨陣脫逃，我為什麼要找你？”

徐楚楞了兩秒，算是點頭，卻又搖頭否認。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呢？”但她沒有等徐楚回答，衣兜裡不斷震動的手機破壞著靜謐的氛圍，何競遙最終將手機拿出來，盯著屏幕緩緩皺眉。不過很快，像是害怕被徐楚發現那樣迅速將表情藏匿起來。

“你的問題太多了，徐楚同學，等有時間，我再告訴你吧，先走了。”

何競遙倒走兩步，夜色將視野範圍縮小，很快就消失在徐楚可以看見的地方。她走的是那樣乾淨利落，以至於徐楚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手裡捏著的錄音筆似乎還保留著何競遙掌心的餘溫，卻看著她如瞬移般離去。

也許蜻蜓說得對，徐楚就是不甘心。她有太多想要知道，關於過去，她想要一個交代，關於未來，她又想要一份答案。

可何競遙的每一次轉身都毫無留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