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墓園……(1 / 2)

今朝入夢 傳聞寄北 4300 字 11個月前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墓園的大門,守墓的老人拿著草紮的掃帚,邊掃落葉邊抬頭,凝視良久,猛得想起來:“哎呦,是你們啊,看我這一把年紀,都老糊塗了,又來看小施了?”

“嗯,爺爺好。多謝您幫我們把哥哥那邊打掃得這麼乾淨,他生前就有點潔癖,真是多謝您了。”施亦難禮貌地微笑著打招呼。

“像你們這樣年年都來,還這麼準時的人已經不多了,我當然幫你們多掃掃,你們這樣的孩子我喜歡。”老人和藹的笑容,不禁使得施亦難有些感動,點點頭,乖順地道:“那我們先進去了,下次有空再和您聊。”

移步到第九排第九個墓碑旁,韓江輕手輕腳發下手中的袋子,親手將裡麵那株常春藤的幼苗栽進了墓碑邊的空花盆裡,輕輕用食指把土撥回去。

“為什麼要栽常春藤?”施亦難低垂著腦袋,聲音低得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韓江托起常春藤的主乾,回答他:“這是你哥種的,大學嫌宿舍空氣不乾淨,就在了外麵買了植物說淨化空氣,他可能天生就對這些事物好奇吧,就閒得慌,請彆人把常春藤和爬山虎雜交了。”

“雜交下來的幼苗他就種在陽台,長得很快,這麼一天天的就長起來了。每每早晨醒來,太陽穿過它的枝葉透進一片小小的綠影,就覺得挺愜意的,也很有成就感吧。過了幾年藤枯了,你哥也挺難過的,可怎麼也就不回來了。”

“幾個月前忽然看見它的旁支長出來了一小枝,就養著,沒想到真的活過來了。或許是養出了感情,不想讓主人有遺憾吧。”

韓江舒出口氣,望著那倚靠在墓碑上勉強挺直的小苗,終於笑了出來。

“晨,這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了,記得收好啊,彆再養死了。”

施亦難蹲在墓碑前,指間摩挲著凹陷進去的“施晨”二字。

“哥哥,你為什麼叫施晨啊?”

“我喜歡晨時的朝陽,我相信在陽光灑向大地的那一瞬間,一切的黑暗,是可以泯滅的。”記憶中的少年如此說道,懷中抱著個小孩子,“施是哥哥的姓,晨就是名了。”

“那我的名字呢?”

少年仰頭笑道:“‘相見時難彆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這是晚唐詩人李商隱的詩。你的名字,就在裡麵。”

“這首詩感覺好美啊。”孩子懵懂地誇讚。

“是啊,他是哥哥很喜歡的詩人之一的,還有他的《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施亦難與記憶中的那人同時念著,這相隔不僅僅是歲月,還有生死。

他忽然想哭,卻又莫名地哭不出來,他隻是垂眸叫:“哥哥,我來看你了。”

韓江見狀,知趣地走開了。

夕陽透過雲霧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渙散在身側的空地上,隨之而來的,宛如山崩海裂,天地仿佛即將碎裂的一震。

白光刺眼,施亦難頭疼欲裂,身體慣性向前倒去,正好撞在了墓碑上,額頭卻沒有那麼疼,就仿佛有一隻手托住了他。

地震了?施亦難腦海中跳出這樣的想法,周圍靜得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怎麼回事?他站起來,環顧四周,一切都靜止了,守墓老人本來打掃落葉,卻定格在了這個動作上,空中欲落地的枯葉也奇特地定格在了空中。

施亦難轉身看向哥哥的墓碑,向下走去,韓江也在半路定格住了,世界呈現出了一副奇特的畫麵,整個世界,好像隻有施亦難在動。他來到老人身前,抓起掃帚掂了掂,不是那個“神仙”,施亦難清楚地記得,那個聲音出現時,隻有他自己和原本就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才能變換位置,這不一樣。

施亦難隻感覺背後一涼,下意識用掃帚去擋,正好架住了向他後心刺來的長槍,持槍而來的是個令他極為眼熟卻忽然叫不出名字來的少年,少年諱莫如深,皺眉,不客氣地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為什麼一切都是定住的?”

“我怎麼知道?”施亦難偏頭躲開長槍的進攻,又嫌掃帚礙事,隨手向他一掃,順便扔了掃帚向旁邊跑去。

少年揮動長槍,動作毫不拖遝,每一次出槍都夾雜著濃重的殺意,施亦難心頭微顫,渙入眼底去,他想殺我?他是哪來的?

施亦難眼見長槍破空而來,身子一閃,那槍穩穩當當的插進了左後方的泥土裡。

少年眼見長槍插入過深,一時半會可能拔不出來,直接上手打。這可以啊,施亦難飛快地抬胳膊架住他的手肘,一腳踹向他的小腹,少年猛地退後再次健步向前,一腳掃向他的腦袋。

少年的招式都是帶著殺氣的,每一個動作隻要不躲開,就會被他弄死。施亦難神情冷了下來,閃躲下終於掐住了少年的後頸,指甲向內,另一隻手便直直地砸向他的下顎。

可那少年隻是一頓,立刻躲開,抬手猛地抽出那柄長槍,再次刺向施亦難。

施亦難一腳踩空,跌坐在地,長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橫空刺來,正好指向他的喉間,他被迫抬頭望向少年,隻見到少年的麵無表情,突感那喉間的鋒芒愈發冰冷。

“我承認我不拿兵器可能打不過你,但我有兵器,而且沒儘全力,我剛剛才和人打完,也沒力氣。”少年垂眸看他,“說吧。你究竟是誰?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的?不說信不信我弄死你?”

一個名字在腦海中猛得閃過去,施亦難沉默著什麼都沒說,嘴中卻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個名字:“許望帝。”

“什麼……”少年沒反應過來,所有神情都凝固在了臉上,“你是……我夢裡那個……”

“施亦難?”

兩人驚疑不定,長槍隨著少年的鬆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真是……”施亦難瞪著許望帝的臉,眉頭不由得蹙起,轉開頭不去看他,冷靜地問他,“你怎麼過來的?”

“我也不知道,也就……”許望帝後撤幾步,抱著胳膊回憶,“一道白光閃過,加上天崩地裂地震動。你應該明白的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