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老俞。”施亦難趴在桌上,嘴角輕輕勾起來,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我這算不算半殘?”
“殘個屁。”俞銘冷冷地看他,“你彆天天給我找事情,回去叫你爸給我漲工資,不然每次這樣,我算倒賠進去了,下次殘了自己掛號去。”
“行行行,下次我就不來醫院找俞教授您了,醫院的消毒水怪濃的,下次我直接往地上一坐給您打電話。”
施亦難笑著坐上輪椅,話音剛落就被俞銘趕出了門。
“哥……今天……”施華年推著他,小聲地說,“對不起。”
施亦難臉色不變,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麼耀眼奪目,他仰頭靠上輪椅背,順著他的話問:“錯哪兒了?”
“不該……逃課?”
施華年試探著。
施亦難搖搖頭,偏頭掏出手機給周文昌撥了個電話:“喂?老周?”
“你去哪兒了?”周文昌十分淡定,“你家弟弟又皮了?”
“沒什麼,就是腳又受傷了,那幾道題我把韓老師發我的解析發給你。”
“你腳沒什麼事吧?你在哪兒?要不要我過來?”
“不用了,施華年在,沒什麼事先掛了。”施亦難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周文昌急匆匆地說:“等等,老施,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跑出去追你弟的時候,我看著你帥氣的背影,腦子裡瞬間蹦出了幾萬字的小說,我連書名都想好了,叫《學霸兄長和他因偷溜著逃課被他追了十條街還不小心讓追著自己出去的哥哥腳扭了再次陪上醫院的落跑弟弟》,怎麼樣?”
“周文昌。”施亦難冷不丁地開口,右手攥著手機就差把周文昌隔著手機屏幕捏碎了,“我弟就在邊上,你再說一遍讓他聽聽?”
“華年也在啊?”周文昌笑著,“我明白了,你這是同意讓我用你的名字寫了?你難得答應,我決定現在就開始寫!”
“我也決定了,下次我會讓韓老師拿最難的那套卷子的。”說著,他不假思索地掛了電話,以至於他沒有聽見電話另一端的哀嚎。
“你……同學?”施華年喉間一動。
“嗯,老周,你見過,那個笨蛋。”施亦難輕輕合上眼,“累了,我休息會兒。”
施華年推著輪椅走,時不時低頭瞄一眼施亦難,聽著呼吸平靜了,確認他睡熟了,才敢俯下身正看,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忽的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沉,不知給誰撥了個電話。
“老爺爺,您這糖畫怎麼賣?”
敬予帝單手背在身後,笑得十分單純,低頭瞧著上了年紀的老爺爺熟練地畫著糖畫。
老爺爺笑吟吟地比了個“三”,有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表示不會說話,敬予帝乖乖地點點頭,隨手挑了隻鳥的糖畫,把錢放在一邊的平台上,趴在台上認真地看。
“少爺。”因為敬予帝年齡並不大,叫老爺倒顯得奇怪,所以特地吩咐過身邊的人叫少爺。雖然已經叫過很多次了,但江臨還是不太習慣,僵硬地叫他。
敬予帝仍然在專注地盯著那粘稠的糖漿看,那糖漿在一隻燒過的小勺裡,在老爺爺的手下畫出精美的圖案。敬予帝聽見有人叫他,輕輕一擺手,江臨不情不願地當著老人的麵用隱晦的方式報告。
“客人被明少爺攔下後與他見了麵,因為有釘子,所以沒跟上去聽。”
“小家夥可以啊。”敬予帝漫不經心,“弟弟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如此愛和我鬨,這又是想玩什麼遊戲了?”
“今早屬下去客人那屋拜訪,沒見著人,問了門口賣傘的,說一大早就出去了。”
“什麼賣傘的?沒禮貌。”敬予帝胳膊肘不輕不重地頂了頂他,抬手把糖畫遞到他麵前,“辛苦了,來,吃一口。”
“少爺……”
江臨明顯地咽了咽口水,試探著他的臉色,可沒有發現意思開玩笑的神情,隻好接下,張口就咬,卻被房簷上落下的長翎白鷹無端抓了個昏天黑地,江臨仰起頭看它,臉頰上熱熱的,淌下一行血來。
江臨咬住下唇,卻不敢對那隻鷹做什麼。
那長翎白鷹,被敬予帝取名生祐。
據說敬予帝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長年被關在冷宮裡對著枯燥的書頁日複一日地念著祖訓。
就像所有流傳於民間話本中寫的一樣,這個不幸的皇子遇上了屬於他的白月光,隻不過他是個男孩,與那人一起來的,是一直白蛋。
白月光臨走前告訴他,那是長翎白鷹的蛋,這鷹特彆聰明,築巢地一般選在高聳入雲又不容易上去的懸崖峭壁上。這種鷹一輩子隻會產下三枚蛋,又不善撫養,常常將剛出殼的幼鷹留在巢中遠走高飛,甚至嫌巢穴太擠將其推下摔死。雖然數量極少,戰鬥力卻極強,傷口愈合能力較人類強。
一隻成年白鷹甚至可以獨自獵殺三到四隻成年老虎,而兒童時期的它們,也可以耗死一頭野狼。不出意外一般可以活三四十年,它們是空中的霸王,是所有鳥類,甚至哺乳類最不願意麵對的敵人。
它們一出生,骨子裡就流淌著高傲的血統。
“所以啊,子朝,如果你不能在它兒童時期,到來前,也就是半年之內將其馴服,就放了它吧。”
“不然,我怕它會傷了你。”
幸運伴隨著白鷹的出生蒞臨,他坐上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儲君之位,那鷹也如此與他相守,一步一步成為著南楚皇位上人們不可忽視的存在。
那白鷹雖待外人凶猛難馴,倒是對自己的主人極為溫順護主。一人一鷹相處這麼些年,極為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