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的吧,沒看見邊上有個牌子嗎?”韓江指了指邊上的牌子。
“哦,沒看見。”孩子眨了眨眼,盯著那牌子看了一會兒,“而且我沒認全漢字,有時候會忘記。”
“那你數學那些概念……和題目……?”
“哥哥給我了手機,我可以根據字形輸進去,那個軟件可以把我輸入的讀出來。”
韓江驚訝地看著他,想了想,問:“有微信嗎?”
“有。”
“回去讓你哥哥把我的微信給你,下次遇到不會讀的字,發給我,我給你讀。”
“那倒是方便不少……”孩子笑起來,“算了,不用那麼麻煩,你自己也有彆的事情……”
“沒事,哥哥自己會管理好時間。”
“那……好吧。”孩子點點頭,把自己的微信號報了一遍,“你先申請,我回去確認。”
“嘶——”韓江皺著眉頭看秋千,“這漆好像沒乾。”
孩子突然有些失落。
韓江看著他,於心不忍,“我剛剛看到那邊有小賣部,想吃冰激淩嗎?”
“好。”
他們買了三個,孩子選了原味的,他舔掉冰激淩的尖頂:“哥哥。”
施晨伸著懶腰,見他跑過來,怕他沒站穩摔了,順勢扶了一下,順手接過冰激淩,他低下頭來笑:“你韓哥買的?”
“嗯。”孩子笑著,“哥哥你喜歡的白巧克力味的沒有,我就挑了個相似的,怎麼樣?”
韓江站在一邊,吃著他手上的抹茶味冰激淩,手拂過孩子的腦袋,向著施晨點了點頭。
施晨也點了點頭,低下頭來看孩子:“難得你這麼乖,晚上出去吃好不好?”
“好。”孩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哥哥,你去嗎?”
他回頭看向韓江。
“那肯定的,剛剛不是還答應你要請你吃冰沙的嗎?”
孩子歡笑著跑去扔冰激淩外的紙殼。
“你不是晚上有事情嗎?”施晨問他。
“推掉了。”
“為什麼?”
韓江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了孩子半晌,才開口:“這片陽光太溫暖,挪不開眼了。”
“淋了那麼久的雨,好不容易見到,當然要多待一會兒。”
“哪怕明知陽光消逝後依舊是陰雲密布。”
“他和你說了什麼?”
施晨也看向孩子:“這是他一貫的比喻。”
他眯起眼睛,笑起來。
“但不得不承認,這片陽光,實在是太溫暖了,他太美了。”
“比我見過的任何光芒都美上千萬倍。”
施晨與他迎著夕陽往前走著。
“所以我駐足停留了。”
雨中,施亦難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溫柔,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往前走。
衣袖被拉住了。
他回頭看去,是韓江。
“亦難。”
他笑著,這麼叫他。
“不要被雨淋得麻木。”
“總會雨過天晴,隻是時間問題。”
“雨不會持久得下下去。”
“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施亦難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抬手撩開韓江的濕發,對方的額頭,是滾燙的。
他壓低聲音:“韓老師,您發燒了,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
韓江輕聲笑著問。
施亦難的眼睛瞟到了施晨的墓碑。
他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來沒了小時候的稚嫩,顯得更加挑動人心。
他的語氣中帶著誘導,手輕輕張開,和小時候一樣歪了歪頭。
“哥哥,回家了。”
韓江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住他的身體,嘶啞的笑聲,他輕聲說:“是啊,太晚回去,晨要生氣了。”
“快走吧。”
兩人在雨中扶持著走向那個家。
哪怕那個少年已經不在人世間,可兩人還是傻傻的把家定義在那裡。
因為曾經有了家的感覺,就怎麼也忘卻不了了吧。
施亦難輕手輕腳把韓江在迷糊中換下的衣物放進籃子裡,又把冰箱裡剛放進的毛巾拿出,放在韓江額頭上。
因為怕他燒得更嚴重,施亦難還拉著對方把頭發吹乾,又給他喂了退燒藥,扶著他睡下。
施亦難再次為韓江拉了拉被角,撥通了穆叔的電話。
“穆叔?是我,我這邊有點事情,對,比較急,晚上就不回去吃飯了。”
施亦難聲調平淡毫無起伏,讓人聽不出當時的情緒。
電話對麵那個中年人溫和地關心他:“施總這邊我回去說的,您自己在外麵注意安全,晚上降溫,注意保暖。”
“好,謝謝穆叔了。”
施亦難掛了電話,小臂輕輕打在陽台桅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