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在倒計時數儘之際,那隱隱約約的足音終於徹底明晰,白發紫瞳的向導從拐角處走出來,抬眼看向自己。
“久等啦,我們回去吧。”白昧好像已經收拾好了之前的情緒,表情也恢複了慣常的模樣。
白昧長得很顯眼,發色和眸色都很漂亮。極淺的金發近似於白色,散落在精致的五官上時顯露出難以移開視線的華麗感,像是覆蓋在紫寶石上的精美綢緞。
黎時初喜歡他思考事情時微皺鼻子的可愛習慣,也喜歡他微笑時會眼睛會微微彎起的模樣,當然,這些關於細節的情感全部來源於同一個事實,黎時初喜歡白昧。
在那雙綺麗紫眸注視向自己時,黎時初聽到自己的心跳,像每一次都毫無例外的那樣,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與這抹絢麗的顏色所相遇一樣。
始終會為了這個人而錯拍一瞬。
好喜歡你。
把這樣的話語埋於心底,藏好能夠一口氣點亮一顆星星的愛意。黎時初向白昧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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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拿出來。”
禾亞緒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應該是昨晚通宵的後遺症,但無所謂。
時砂對於這次的暑期實踐漠不關心,畢竟他們怎麼樣都能拿個好分數,這是事實。
但因為父親的特彆囑咐,禾亞緒必須得帶一個“海蘋果”回去。他獨自通宵調查了線索,最終找到了這家旅店。
這家店看起來沒什麼生意,規模也不大。一樓的大廳隻有個小男孩在,在自己麵前時顯而易見的緊張。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孩的聲音在發抖,那副吞吐含糊的姿態讓禾亞緒感到煩膩。男孩明顯是個普通人,而軟弱與無能是禾亞緒最討厭的特征,那會讓他聯想起一些刻意回避的事情。
禾亞緒很快就注意到了男孩眼神下意識地向右方遊移,他伸手掀開那堆廢紙,果然看到了藏在下麵的烏龜。
那烏龜的龜殼正奇怪地噴灑著水霧,已經把那遝紙打濕了大半。
“這不就找到了,蘋果龜。果然還有幸存的。”
禾亞緒打算伸手拽走那隻烏龜,但男孩卻反應迅速地擋住了自己,以擁抱般的姿勢籠罩在烏龜身上,就像烏龜的龜殼一般。
被普通人忤逆的事實讓禾亞緒不快極了,他沒有放下伸出的那隻手,而是換了個方向指向護住烏龜的小男孩,表情徹底陰沉了下來:
“交給我。”
“不,不行!”男孩的唇都快被咬出血了,卻依然撲在烏龜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它:
“小花它已經沒辦法結蘋果了,已經沒有海蘋果了!”
“你太蠢了,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和我作對是沒意義的。”
見男孩遲遲不肯讓步,禾亞緒煩躁地收回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你沒聽過嗎?蘋果龜死亡之時,自己的血會結成最後一顆蘋果。”
男孩因那殘酷的言語而錯愕地抬起頭,瞳孔裡溢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你!我不可能把小花給你的,更不可能讓你殺了她的!”
“誰管你想不想。”禾亞緒對弱者一廂情願的天真不感興趣,但他現在確實沒辦法碰觸到那隻蘋果龜。
小男孩死了心地護在蘋果龜身上,自己拖拽不動。如果是身為哨兵的時砂,倒是可以輕鬆把這個煩人的孩子扔到一邊去,但他沒有跟自己進來。
真麻煩。
禾亞緒嘖了一聲,稍微換了下站姿,雙眼的顏色也漸漸有了變化。
身為向導的充沛精神力在意識的引導下向前延展,禾亞緒的雙眼閃耀著灰藍色的光。在這種情況下,隻需要向麵前的人說出自己的要求,普通人的精神就會被向導的精神力瞬間擊破,像被捏碎了心臟的布偶般成為傀儡。
對普通人使用精神力是不道德的,但無所謂,沒人看得到就沒人會舉報,而且自己在最後下達關於“忘記”的命令就可以。
“殺死……”
在向男孩說出命令時,禾亞緒稍微回憶了下剛剛男孩對烏龜的稱呼。
也許是出於某些惡趣味的惡意吧,想象著男孩痛苦地服從著自己命令的模樣,他終於露出了微笑,如此繼續說道:
“殺死你懷裡的小花。”
而就在這一瞬間,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大門被人推開,有誰震驚的聲音從身後裹著風聲傳來,帶來像要把整個世界熄滅般的寒意:
“……你在做什麼,禾亞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