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亞緒並沒有計劃過這次相遇。
他第一反應就是想立刻關上門。但黎時初動作更快,不由分說地把手擋在門上,強行把禾亞緒拽到了走廊。
這位皇子的動作相當粗魯,禾亞緒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自尊心也同樣難以維持。
上一次被黎時初強行撕去精神體的記憶還曆曆在目,禾亞緒對他的生理恐懼感讓自己的身體忍不住地戰栗。但可笑的自尊心還是讓他佯裝無事,竭力昂著頭質問:
“你沒有上過禮儀課嗎?誰教你這麼對待學長的?”
黎時初表情未變,拽住禾亞緒的手也沒有分毫卸力,隻是眼裡的寒意更深了些:
“你沒有上過禮儀課嗎?誰教你去偷彆人東西的?”
禾亞緒一滯。
酒店的走廊不算狹窄,但絕對不適合四個人站在這裡對峙。
白昧與黎時初對視一眼,正要把禾亞緒帶到房間裡問清楚,拐角處卻走來一位青眼睛的女生。
那位女生看起來是酒店的工作人員,穿著帶酒店logo的製服,雖然很年輕,但眼神裡卻帶著難以掩蓋的疲憊。她邊走路邊低頭看著手裡的電子屏,身後跟著一輛自動駕駛模式的懸浮清潔車。
女生明顯沒注意到走廊上的這場糾紛,已經快要撞上尤尤卉的時候,她還在用隱形耳機與誰打著電話:
“二十分鐘內就要到店裡?也行吧,等我把酒店這邊的工資給結算了。不要給彆人,我能到……”
她聽起來繁忙的工作安排戛然而止,因為禾亞緒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還能沒理解發生了什麼,女生便被他用力推到了那輛懸浮車上,連人帶車都失重而摔在了地上。
女生吃痛地出聲,青色的眼睛也因此而眯起。裙裝使她的小腿裸露在外,皮膚也就此被懸浮車的邊角劃出一道長長的傷。
比她那哀鳴聲動靜更大的,是那輛小巧的懸浮車。車上裝的零碎物件落了一地,幾隻疊起來的杯子骨碌碌地滾落到牆邊。
“學長,你沒事吧?”
關心則亂,黎時初切身經曆過禾亞緒對白昧的傷害,即使感官上已經獲得了信息,但還是第一時間去確認白昧的安危。
而肇事者正是抓住這個機會,趁亂離開。留下一地狼藉和那位受傷的女生。
白昧看了眼女生腿上被劃出的傷口,發現傷口上已經滲出了血珠,便與黎時初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黎時初會意,立刻向禾亞緒追了上去。尤尤卉猶豫一瞬,也跟了上去。他們留了白昧幫忙處理這位無辜被卷進來的女生。
“你們的默契也太好了吧,沒有交談也可以直接做出安排。”
在白昧幫女生處理傷口時,女生由衷地感歎了一句。她拒絕了大部分的傷口修複手續,隻塗了最基本的傷藥後便站起身來。
“還是再貼一下防水貼比較好吧?”白昧有些擔心,畢竟她那傷口並不算淺。但女生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環視了下地麵上的物件後,斬釘截鐵道:
“你幫我收拾這裡,帶著收拾好的這輛車去一樓找管理經理結算我的工資,報青鼠的名字,然後帶到42區的中心礦產零售店給我。我先走了!”
“啊?”白昧有些懵,但女生已經雷厲風行地離開。她完全沒有剛受傷時的痛苦模樣,直接用那還流著血的小腿跑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她來的時候,電話裡確實催促她在半小時內到位。但白昧沒想到,那份工作重要到讓她請傷假的餘裕都不存在。
畢竟是將無辜的人牽連了進來,還是得負責到底的。
白昧蹲下身,照她所說地收拾好那輛懸浮車,又帶著懸浮車到大廳找到管理經理。
“有個叫青鼠的女生,工資讓我幫忙帶領。”
白昧以為這位經理至少會打個電話證實,畢竟那位女生沒給自己留任何信物。但經理隻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打量著白昧:
“哦?你就是青鼠的那個竹馬男友嗎,跟我來吧。”
“不不不,我和青鼠隻是、呃,朋友。”白昧趕緊澄清,不想傳出任何奇怪的傳言。但經理明顯不信,又一次推了下眼鏡,哼了一聲:
“不認識還能幫她拿工資?像她那種不要命的工作狂,怎麼可能有朋友?”
有的事情越描越黑,白昧不再辯解了。
他從經理那接了一個厚厚的袋子,袋子裡應該裝了不少鈔票。心裡雖然疑惑為什麼這裡還在用紙質貨幣,但白昧並沒有問出口,隻無言地走出了大廳。
街上的人很多,大家的神色各異。這顆星球上,不僅土地是割裂的,就連人群與建築也同樣割裂。
有神情憔悴的原住民,也有滿麵紅光的度假者。在無數家奢華高級的酒店的對麵,也有無數家破舊狹窄的黑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