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鼠對那枚石子的珍視,是白昧他們早就發覺的。
“……節哀。”白昧低聲道。
狼叔擺了擺手:“都過去了。像這種事,在我們這裡也不新鮮。現在我們都已經認命了,你看名字應該就能看得出來,賤名好養活嘛。”
以狼為名字的男人笑了笑,目光裡沒有任何狼的銳氣,而是麻木與疲憊。“石頭養活了我們,也奪走了我們身邊的人,都是命。”
白昧聽得難受。也許是自身的經曆,他對青狼的這幅態度有些生氣,又自知不該責怪他,便隻是說:
“那如果可以選擇呢?”
星球災害難以避免,離開原生星球對他們來說成本也太過於高昂,所以即使親生兒子死於非命,青狼還是得麻木地在這顆星球上繼續生活下去,就像青石村的其他村民一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們會徹底放棄石頭帶來的財富,也同樣避開石頭帶來的危險嗎?
這個假設不可能實現,也自然不需要得到什麼回答。
青狼怔然了一瞬,沒有說話。白昧也不勉強他,和黎時初打了招呼後便獨自離開,去尋找青鼠的身影。
黎時初本該跟在白昧身後的,但此次反常而突兀出現的星裂已經徹底結束,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黑發哨兵便接受了這暫時的離彆,畢竟黎時初也有東西想要弄清楚——
佐源緒與禾亞緒的計劃。
和白昧的心態不同,黎時初對於那隱約的陰謀,除了擔憂與不安,更多的是自責。
他明明無數次悔恨過當年沒能護好白昧,但卻又一次的犯錯。
如果在來到引星之前,黎時初就能察覺星雲節任務分配背後的陰謀,那麼他肯定會想辦法更換任務。
就算白昧覺得坦蕩的麵對會比暫時的逃避更好,黎時初依然為此而自責。
緒家的勢力很大,更何況禾亞緒與時砂成了名義上的戀人,不僅能調用自己家族的勢力資源,還可以借助皇帝阿斯特拉的力量。
阿斯特拉……這個偽善的老狐狸。他總是在自己麵前表現成慈愛父親的模樣。但黎時初心裡清楚,這隻是杏奏遺言的效力。
杏奏留下了“對時砂和黎時初好一點”這樣的遺言,在她死後,阿斯特拉便對時砂與黎時初的要求都無條件滿足。
無條件滿足的意思,是指就算時砂突然要求阿斯特拉殺了黎時初,阿斯特拉都會笑眯眯地把近衛借給他用。
畢竟無論如何偽裝,他對這兩個兒子依然是一點愛意也沒有。
這些年裡,白昧的精神體寄居在黎時初的精神域中,向導那對於情緒的敏銳感知力也在黎時初的身上有所體現。
所以對於阿斯特拉的冷漠真心,黎時初早已洞悉。
倒是自己那個皇儲哥哥,似乎一直真的以為埃斯特拉深愛著他,直到最近才略有覺察的樣子。
傷藥生效,青狼已經昏昏睡去。
黎時初垂眸,手指輕輕地懸在光屏之上,認真地翻閱著宇宙氣象局關於此次星裂的報道。
突然,界麵上彈出消息的彈窗。
少見的,這位紅發哨兵沒用任何花哨的語氣或者表情包,簡單扼要地告知了信息。
【UU~】:我看到禾亞緒了
-
白昧找到了青鼠。
女生孤零零一個人,在庇護所的最邊上抱膝而坐。她的視線悵然地看向遠方,那裡不是這次受災的璞田村,白昧猜測,那可能是青狗喪命的那場星裂所發生的地方。
他在青鼠的邊上坐了下來。
“你也覺得我在癡心妄想、自討苦吃嗎?千桑他們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嗎?”
青鼠的聲音悶悶的,她半張臉貼在膝蓋上,發音含糊,略帶著寂寞的委屈。
“不,我也覺得千桑集團有問題。”
青鼠立刻來了精神,滿懷期待地看向白昧:“展開說說!我們來對對答案。”
這孩子真是意外地好懂。
“星裂的發生是難以預測的,對吧?就算宇宙氣象局宣布三個月之內都不會發生星裂,但今天還是突然發生了,這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呃?確實是這樣。我們本地人都不信宇宙氣象局的,那個預測就沒準過幾次。”青鼠迷茫地點頭,明顯沒能意識到白昧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既然發生的時間難以預測,為什麼發生的地點卻好像是確定的?”白昧耐心地給她解釋:
“青石村這種地方都用上了膠囊式建築,為什麼3區的的酒店卻敢建得那麼豪華?”
“那是因為氣象學的專家說過3區位於穩定帶,不會發生星裂……咦?”青鼠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說到一半時自己也發覺了不對勁:
“可是三個月之內都不會發生星裂,這個推論也是他說的。”
她的臉上表情變了變,從錯愕到不解,最終茫然地看向白昧:“為什麼?”
“地點的預測和時間的預測,兩者的水平並不會差得太多。至少在他們宣布的時候,他們看起來對這些結果同樣篤信。”
白昧把星腦上查到的專家視頻與信息界麵展示給青鼠,隨即點了點頭:
“3區的那些大建築,絕大部分都是千桑名下的。他們對氣象預測的地點與信息態度不同,而巧合的是,事實上他們的判斷是正確的。”
3區的大建築們安然無恙,42區這種資源區域的居民們卻必須靠膠囊式建築保命。
“那……那也可能是他們先觀察過,所以靠著經驗做出了這種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