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零八年三月
一場春雨過後,錦秀花園小區外沿湖的花一夜裡全都開了,紅的白的,粉的黃的,吸引了許多晨跑的人駐足觀賞。湖邊的廣場上,年過半百的大爺大媽從不缺席,打太極,跳健身舞的,大樹上吊著脖子來回晃蕩著鍛煉頸椎的,花樣那是層出不窮。
佟四海當初倒騰這片房產的時候,主打的就是湖景房的名頭,在綠化這一塊沒少下功夫,硬件軟件設施一應俱全,房子沒等開盤就給搶購一空。
托佟寧寧的福,陸小橋這一棟坐北朝南還是頂層,全屋八十多平,雖然不大但居家環境相當安逸。
一大早 ,陸小喬是被鬨鐘給吵醒的,眼還不沒睜開,素白的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摸索著,對著床頭叫囂著的鬨鐘就是一巴掌,這下全世界都安靜了。
約莫又過了十來分鐘,這人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胡亂扒了下雞窩一樣的腦袋,記憶漸漸開始複蘇,人也清醒過來。
床尾處一件湖藍色長裙格外刺眼,而她的主人早沒了影子,那人天沒亮就走了,還順走她櫃子裡最貴的那件衣裳,真的是可惡極了。
陸小喬和靳微從小一個院子裡長大,靳微比她大一歲,初次見麵陸小喬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姐姐非常好奇,大人們圍坐在院子裡慶賀喬遷之喜,幾個小夥伴趴跪在東邊的空地那打彈珠,就她難得的搬了個小馬凳老實坐她媽邊上,一邊吃西瓜一邊時不時偷偷瞥上一眼,奈何人家小姑娘壓根就沒看她,乖乖巧巧,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她媽媽給的冰激淩。
靳家是做生意的,據說在當地也曾顯赫一時,隻不過到了靳雨霆這兒多半家業都給敗了,臨了命也給作賤沒了,隻剩下幾家瀕臨倒閉的工廠。
周女士變賣了家裡的收藏、房產還了債補了廠子裡的虧空,沒辦法隻能帶著女兒遷回了周家這處老房子。
周父一輩子教書育人,平生為人處事豁達開明,唯獨在女兒的婚事上寸步不讓,可周嵐是個執拗的,偏就要反著來,自打嫁過去回來得次數屈指可數,不曾想十幾年過去,這處老宅子反倒成了她最後的避風港。
說是喬遷,原本就是這家的主人,陸媽是個熱心腸,曉得閨蜜遭了大難,心裡不痛快,便和院裡另幾個發小一起組織了這次聚餐,熱鬨熱鬨。
七八歲的小毛頭好奇心重,陸小喬和何家兄妹再加個佟寧寧,這幾個家夥一開始成天湊人家窗戶趴著往裡瞅,或是叫一嗓子:“靳微微,你出來玩呀”。
偏偏人家姑娘就沒有“交朋友”的打算,除了頭一回給那幾個嚇一跳之外愣是再沒給過一個眼神,久而久之這幾個月就不去熱臉貼冷屁股了,至於後來怎麼玩到一起,那說起來就長了。
想到昨晚那莫名其妙的吻,陸小喬一身的雞皮疙瘩:“麻蛋,一定是喝多了。” 這人嘀咕了一句,極不情願的起了床,從櫃子裡取了件睡衣就去了浴室。
靳微是大二那年去的國外,一去就是三年。走的那天陸小喬和她媽媽一起去送的,這人牽著靳微的手,晃啊晃,一遍遍的囑咐:“國外治安亂,你晚上沒事不要出公寓,實在要出去一定要拉個人作伴”。
陸媽媽正和周女士說著話,一回頭瞅見自家閨女那傻樣,“噗嗤”笑出了聲:“你行了啊!人家微微比你懂事多了,還用你教啊。”
隻周女士全程冷著一張臉,人都走了連句再見也沒聽她說,事後過了好一陣子,陸小喬才從她媽那聽說,這母女倆出國前大吵了一架,難怪那天氣氛不對。
熱水自花灑傾瀉而下,不多時浴室升騰起薄薄一層水霧,落地鏡裡路小喬瓷白的肌膚泛著微微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