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姬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無奈繼續演下去,“想……想啊。”
她不想過於談論自己,因為她的下山隻想貪圖時祁的丹藥,彆無此求。
於是,蘇姬反問他,“那你的家人呢?”
“他們……很久之前就不在了。”
過去許久了,時祁說出這話時很平靜。
蘇姬:“……”
她恨她這張狐狸嘴,哪壺不開她提哪壺,這下好了反過來安慰他。
“但你有我啊。”哄弄一下得了,她哪有這麼多心思和他暢聊人生,狐狸要困死了好麼。
對蘇姬來說就是一個句平常話,氣氛都到這兒了,不說一句暖心話未免缺少眼力價。
她說話根本不走心,可時祁的眼神中竟有一瞬動容。
等等,她沒看錯吧,時祁這是什麼眼神。
蘇姬實感討厭突如其來的煽情,隻想趕快開溜,“有點困了,那我……我先上樓了。”
時祁又倒了一杯茶,像是在斟酌什麼,長長的睫毛低垂,猶如羽毛顫動,台上流光閃過,照耀著他的明眸,似一潭水擱置許久,多一分惆悵,惹人憐惜。
*
時祁一夜沒怎麼睡,望台的猜燈謎結束後就是歌舞了,被蘇姬勾起的回憶乏的不行,便上樓休息了,還沒睡踏實就聽到小狐狸怯手怯腳地出去了,清晨又裝模作樣的回來睡覺。
時祁看著已經變回人形的蘇姬問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瞎跑去了?”
蘇姬沒有打算瞞著他,“對啊,我看到了一個妖。”
“哪個”
“就是昨天在最前麵領舞的舞女。”
時祁也注意到了,她妖氣不似蘇姬一樣重,應該是修為極高的,時祁心中一震,這樣的妖修煉時間長到已經看過世間生生世世了,不會心中乏味麼。
許多妖不老不死的話,如果積德行善是可以飛升成仙的,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好事,但這樣留在人間遲遲不走的,想必……
時祁問:“你看出她有什麼問題麼。”
“不曾。”蘇姬搖頭,“她叫花奚,是個牽牛花精。她人可好呢,知道我們狐狸一族身上的味……嗯,給我了一瓶香料,你聞聞我香不香。”
蘇姬把香囊舉到他跟前,“怎麼樣,香不。”
時祁傾身點點頭,是一種濃烈的花香近聞還有些刺鼻。
“所以我身上真的有味道麼?”蘇姬臉一下垮下來,說著還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時祁:“……”
其實蘇姬沒味道,她一直說狐族總是有一股狐狸的味兒,時祁自己沒聞到任何味道,可能他也隻見過她這一隻狐狸吧。
“明明沒有啊。”她怎麼嗅都嗅不出來,蘇姬放下香包,領著自己的袖口再次湊到時祁的麵前,“你仔細聞聞。”
忽而湊過來,時祁心頭微顫,又拒絕不了那雙無辜的雙眼,上前聞了下剛要開口肯定,隻見蘇姬又貼近他一分。
“可是道長身上全是香香的。”蘇姬又想起縮在他懷裡的時候,全然是時祁的香氣包裹著她。
狐狸生性難以掩藏,見時祁也不抗拒,蘇姬理所當然地往他身上貼。
還未貼到他,隻感覺冰涼的指尖輕觸她的額頭,把她向外推。
時祁用手抵住她,試圖與蘇姬拉開距離,自己倒退兩步,身子向後移,匆匆走出房間。
沒讓她占到自己半分便宜。
蘇姬見自己被拒絕,也不在意,望著時祁紅著的耳朵,臉還很沉地大步走出房間,似乎有點兒得意洋洋之勢。
直到那抹白衣消失,才自顧自地抱怨,“什麼都香,就是脾氣臭……”
而後,二人各忙各的,蘇姬對一切都好奇,在滿香坊逛到大概午時多,才下去找時祁用飯。
吃飯時,花奚還刻意過來和他們寒暄,提著茶壺向他們問好,往二人淺淺的茶杯中倒了少許的水。
與昨日的遠遠相觀比起,她換回平日的素服,青絲如墨從耳後順下直到細腰處,其餘發絲用簪子精致盤起,沒有一點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雙眸細長,眼尾隱隱上翹神色內斂,淡紫色的水波紋裝飾袖口,領口微敞露出光潤的肌膚,走來時攜來一陣沁人心腑的香甜氣。
花奚專給蘇姬帶她沒見過的各樣吃食,還不忘調侃時祁,“道長,我是純良的妖,還請道長明鑒。”
她直達眼底刻意的善意太過了,過多的友善就是正大光明的圖謀。
時祁朝她點頭,隨即又收回視線落在一旁埋頭苦吃,完全不在意的蘇姬身上。
蘇姬貪吃,似乎要把花奚帶得甜食都嘗個遍,像個小鬆鼠似的全塞滿嘴。
時祁把她手邊的茶水又遞進一些,輕叱道:“吃慢點。”
花奚見時祁如此也不生氣,反倒向他們敘說北冥國的景象。
喝了一口水舒服多了,蘇姬拍拍手把餅渣清理乾淨。
“你們這裡好繁華啊。”蘇姬顯然把時祁的話聽進去了,想套花奚的話。
“其實也是有戰爭的,但我們心誠就沒有啊。”
“心誠?”蘇姬疑問。
時祁身子微動,側耳聽她們講話。
“從這裡出去向北,有個石神廟我們常去祭拜,就是因為心誠百年來才能擁有繁華景象。”花奚想了想,“要不,一會兒帶你們去看看吧。”
蘇姬望向一旁的時祁征得同意,時祁微微點頭答應下來。
花奚見他倆吃的差不多了,不再給添茶,溫柔地說:“好,我在前麵給你們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