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永華宮。
案上燒著檀香,細膩醇厚。
宣王自下朝回來便一直靠在椅上舉著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瞧著。
臥榻的美人頻頻投來目光,落在他的眉眼處。
“你打算一直不說話嗎?”段欞走過去,細腰抵著桌案,把他手中的書抽走問他。
段言毫吐了吐氣,“你打算一直這麼盯著本王看?”
“會不會好好說話。”
段欞瞥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置氣,轉身便想走。
“彆走。”段言毫忽地環抱住她,臉緊貼著她細細軟的腰窩,悶聲問,“還疼麼?”
段欞心驀地一軟,停在原地不動。
身後的手隔著薄衣摩挲肌膚,一道結痂的細橫凸起,指腹點點,似細雨滴落,脊骨頓時冰冷酥麻。
“是我不好。”段言澤自責。
她找來榜上赫赫有名的殺手阮昭,秘密把殤酒從古寧塔中救出,不曾想會如此順利。
當晚也惹怒了難免麵子掛不住的宣王。
“如不是我的命令,誰能衝破守衛?”他聲線冰冷,一句話點醒她。
段欞也不甘示弱,“你總是自以為是。”
段言毫眼周充斥著戾氣,毫不遲疑地拽過她按在桌子上,欲望衝破理智,拿過刻刀便在她肌膚留下血跡。
“叫你長長記性。”
鋒利的刀尖挑破滑嫩的肌理,血珠從一點一橫中滲出。
段欞眼眶濕紅,裸露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一聲聲痛苦的喊叫點醒了他,最終沒釀成大禍。
也許是早就習慣了他,段欞沒多去計較,就像段言澤說的,“也就隻有你能受得了大哥的狗脾氣了。”
他生性頑劣,喜歡在自己的東西上留下痕跡,這也包括段欞。
從小時候不就一如既往嗎?
“已經不疼了。”她轉過身摸著他的耳朵說,“不和我說說早朝的事?”
震驚朝野之事很快便傳入後宮,甚至整個西洲。
“說什麼,說你並未王室玉女。”段言毫歎了一口氣,沒有驚訝之色,下巴以戀眷的姿態靠在她的小腹上。
今日,有大臣上書,公然在朝堂上宣西洲長公主段欞並非王室正統,而是不知來的無名女,眾人惶恐,都在勸宣王廢掉長公主,從王室除名。
塵封許久的秘密被掀開。
段欞鎮定,“殿下想如何。”
“把你廢掉。”段言毫閉著眼,勾唇不正經的回答。
“全聽聽殿下吩咐。”段欞順從道。
段言毫笑容凝固,“你還在怨本王嗎”
“殿下,真的在乎我嗎?”
“本王有時真的很討厭你擺出這種明知故問的表情,但還是會情不自禁的上鉤。”段言毫鬆開她起身,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她,“對你,本王似乎從來很無能。”
段欞閉口不談,“先皇換取的和平,需要去維護。”
“本王在你眼裡一文不值嗎?”段言毫執著。
“是兒女之情在國家大義上。”段欞頓了頓,“一文不值。”
段言毫摸著她的側臉,不知想些什麼笑得發顫,“我怎舍得廢你呢,你還得去和親呢。”
*
前朝的事很快傳開。
“咱們還去嗎?”蘇姬猶豫。
三人打算直接去找長公主,把靈石當做祈雨的用具為托詞。
但現下人心惶惶,長公主地位不穩,拿取靈石難上加難。
“去。”時祁說,“她不是王室血脈,更要靈石來成功降雨,贏得大臣的心。”
禾玉盈點點頭,“這個時候隻有我們相信長公主,就顯得至關重要。”
蘇姬收起耳朵準備往外走,既然她看到長公主與宣王的“衝破禁忌”的愛戀,就說明他們彼此是知道沒有血緣關係的,才敢如此放肆。
那……長公主肯定不是王室血統。
這對他們來說也是機遇。
長公主對祈雨的事情很好說話,三兩句就把他們請到宮殿上坐。
殿內裝飾豪華富貴,桌案上的茶水冒著涼氣,兩側的侍女持著蒲扇,把冰塊的清涼徐徐吹來。
和往日的王室相比,已經節省許多了。
時祁先開口說明原因。
“你們認為本宮憑什麼把抹額給你。”
長公主坐在寶座上,戴著麵紗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卻遮不住她的美豔與氣場。
說是亡母遺物能騙阮昭,但長公主很難,他們隻能說抹額是上古留下的寶物,有祈雨之靈的力量,一切都是為了西洲。
“我們可以幫助長公主解決和親的問題。”蘇姬回答。
“本宮為何不去和親,身為西洲長公主有必要為百姓著想,一舉兩得又可維護兩國關係。”
時祁正欲開口,蘇姬按住他的手臂。
“長公主說的自然好聽,但和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男人成親,是長公主所願嗎?”
“在我看來,一舉兩得是既能保住西洲又能成全自己的情。”
“您說呢?”
蘇姬這麼說,完全是作為一個女人的同理心,沒有點破她與宣王又指明她心中所求。
禾玉盈在身旁不得不說佩服她,蘇姬的確很有天賦,三兩句話瞬間讓長公主動了心思。也難怪師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