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毫先一步邁出,望著停在身後的段欞,他後首拉起段欞的手向外走。
段欞抬眸,望著他直達眼底的笑意,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回應他,隨後慢慢抬腿跨出,她這一步走的如此沉重。
段言毫沒太在意,全當是她大喜的開心。
剛走出屋外,段欞頭頂忽然聚起一團烏雲。
段言毫一驚,拉著段欞的手往自己懷裡帶,試圖為她擋住頭上的雲。
“祭祀這是什麼情況。”他驚訝大喊,以為是時祁祈雨弄錯了。
時祁身子如鬆一般的矗立在他們身後,對於他的話沒有任何行動。
段欞埋在他的胸前,淚珠滴落,氣息顯得虛弱,“我們是不是已經禮成了,真開心。”
“是的,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段言毫額頭與她緊貼,生怕下一秒就失去她。
“那就夠了。”段欞飽含淚水,“你就在這裡,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要。”段言毫束住她的腰身,紅色的喜袍被他弄得極為皺。
段欞知道自己不得不走,她握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腰間移開。
段言毫這一刻感受是如此的真實,心臟像是被打了一拳重重下沉,眼眶一紅,淚水不受控製的從兩側流下,嘴中一直念著不要。
遠處的陽光充足,隻有段欞頭頂上黑壓壓的烏雲,越湊越密,似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著他們。
段欞脫離了他的懷抱,她每向前走一步,空中的雲也跟著她走。
大片烏雲凝聚起,從中蔓延到整個西洲的天,和煦的暖風驟然變成霹靂冷風,涼嗖嗖地劃過麵龐,接著一聲轟鳴嚇得所有人一哆嗦,久久回響。
圍著坐的大臣們被天上的變化驚了又驚,風吹的越來越大,雷聲轟轟,他們都以為是祭司施法起了作用。
隻有段欞知道,她的劫難已到。
她頭上的烏雲密布,嘩啦啦的雨點從天而降,打濕大紅衣衫,分不清淚水還是雨水從她臉上留下,緊接著一道天雷劈下來,直直砸向她。
雷音聲陣陣,似一條長龍伴隨著金光直衝她而去,地麵被砸成深深的裂痕。
一道,兩道……
百道的天雷接踵而至,使她無處可躲。
段欞根本接不住著密密麻麻的雷,每一擊都讓她無比疲憊,她眼底痛苦,身上的肌膚被燒的灼熱,天雷打得她後背生疼,火紅的袍子燒成一個個黑洞。
周身被一圈火包裹著,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段言毫早已不顧自身安危,隻想把她從火海中拉出,他飛快的跑到段欞身邊,剛要觸摸卻被眼前看不到的屏障所擋住。
時祁拂袖,在兩人中間設了一層結界。
段欞癱倒在地上,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支起身子來,努力佯裝成沒事的樣子望著他。
她除了揚起的嘴角,眼睫早被淚水漫過,臉上血痕鮮明,袍上分不清的血跡侵染著原本就透紅的衣衫。
段言毫不斷拍打著結界,眸光猩紅,脖頸泛出青筋,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
能操控天下的男人這一刻顯得無力至極。
兩人隔著火光相視道不儘的苦澀,他的手慢慢滑落了下去,眼神黯淡像被抽出魂一樣。
就在這時,雷聲停止,一束光代替了散去的烏雲。
段欞衣袖飄拂,她懸空而起,慢慢的追隨光向上,最後一眼都沒看向倒在地的段言毫。
結界消失,段言毫快速爬起身,極強的衝力使他摔倒在地,顧不得下巴傳來的疼痛,他拚力向上去夠她的衣角,修長的指尖在觸碰到一抹紅後,便在也抓不住了。
隨著光束的消失,天空開始下起淅瀝瀝的小雨,打濕樹梢,澆灌農田。
多年不見雨的西洲,老臣們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喜悅。
段欞的身影消散在空中,段言毫用手去接低落的雨珠,忽然他想起什麼,肩膀開始顫動,在雨中無助的痛喊,“不祈雨了,你回來好不好。”
心口像被紮了一般堅忍,雨水衝滅了火焰,黑煙燃起,濃重煙霧沉重到喘不上來氣,段言毫受不住情緒的翻滾,最後暈在地上。
時祁執傘,白衣不染微塵,漫過雨幕。
地上有被雨水衝刷的抹額,他從中取走段欞留下的靈石握在手中,第三顆四方石冒著轉身即逝的微光。
“她……是雨神?”蘇姬隱約猜得到,因為時祁說過隻有雨神才能真正的祈雨成功。
時祁點頭,和她解釋,“她劫難過了,現已飛升。”
“西洲不下雨,是因為這幾年她一直用靈石封印著雨水。”蘇姬明白過來,長公主不是用靈石來延緩雨水。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叫祭司來祈雨呢?”
“一來是為把阮昭送進來,讓他把殤酒接走,二來用祭司來欲蓋彌彰掩蓋她雨神的秘密。”
蘇姬看著段言毫被侍衛抬起回宮殿,惋惜道:“情劫就不能在一起嗎?”
“可以,這不是普通的劫難,是三生情世。”
顧名思義,他們還會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