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氣中一時鴉雀無聲。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目光詫然地集中在秋黎身上。
秋黎思緒翻湧，雙目呆滯一瞬。
難道是……那晚？
如果真的是個意外的話，那他反應確實不正常。
秋黎回想這幾天沒事撩撥他，明明來去似天雷勾地火般炙熱，他卻遲遲不進行下一步，硬是強忍著。
原來他早預謀好了，一切都是處心積慮要害她。
她要殺了那個人模狗樣的狗男人去！
追野對秋黎的反應半信半疑，垂眸須臾，拿起秋黎吃過的事物仔仔細細的端詳，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食物殘渣。
蘇姬瞥了他一眼，感到荒誕：“好吃也不用……吃彆人剩下的吧。”
旁邊美香摸著孕肚，看著殺氣衝衝的秋黎，“她去哪了？”
“很明顯。”蘇姬想都不用想孩子的父親是誰，以及秋黎的憤怒的腳步停在了裁縫洞，答案顯而易見。
美香：“不會真懷了吧？我就隨口一說。”
裁縫洞離他們的桌子有一定的距離，但也能聽到微弱的聲響，似瓶瓶罐罐掉落的聲音。
美香自從懷孕了天天吃吃喝喝，日子過的難免疲乏，她眉端輕佻，對上蘇姬迫不及待的眼神，兩人一拍即合悄咪咪地從椅子上下來。
她倆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地去洞前，門上緊貼兩隻豎起來的狐狸耳朵，另一隻耳尖靠向耳根折，不敢錯過裡麵的一絲動靜。
但好像都是秋黎單方麵的情緒崩潰與輸出。
“你不是說戴了嗎！”
“都是你的錯！”
“說話啊！嗚嗚嗚嗚嗚。”
“……”
兩人起身，相對無語。
蘇姬白期待了，“這也聽不出什麼來啊。”
美香撐著腰身，“是啊，也不見他承認。”
話落，“啪嗒”又是瓶罐嘩啦啦的掉落。
她們再度貼上去，動作整齊劃一，等來卻是一片靜謐。
接著，一陣陣急促的“刺啦”傳來，應該是棉布撕開的聲響。
“完了，洋仔的命沒了。”蘇姬大呼不好。
平時洋仔見視如珍寶的衣服被撕毀定是大發雷霆，可現下洞內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一個看戲的也著急。
要是真打起來，她還有點擔心秋黎。
許是看出蘇姬焦灼，美香大著肚子不好老彎腰偷聽，借著她的手回了大桌。
“洋仔平日古怪，洞內裝飾得灰暗，但狐狸洞過年過節要編製新衣服了，他都會熬夜繡花剪裁，我的寶寶雖沒出生，洋仔可是男女各縫了幾套，可見他細致。”美香對他倆都挺了解的，給蘇姬分析，“要是真是他的崽，從今往後，秋黎就是他的命嘍。”
蘇姬略略地點頭，想到那個嘴角蕩著小梨渦的狐狸要當爹了，還是覺得不靠譜，他和秋黎比起來樣子像個奶呼呼的少年。
“如果真是他的，秋黎豈不是要養兩個兒子？”蘇姬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完全沒聽美香的話。
美香：“……”我白說了，是吧。
正聊著，麵前閃過兩道影子。
一個嚎啕大哭地往前走，完全不給機會，一個死命往前追。
“……”
“看樣子，真是洋仔的。”美香佩服，“這小子悶聲乾大事啊！”
“火紅狐狸與白狐狸生出來的崽崽的顏色會是……”蘇姬想象著幼崽的毛色，“像個五花肉？”
美香：“……你的眼裡隻有吃。”
*
早飯用完，蘇姬都沒等追野過去探情況，就匆匆忙忙地去學法術了。
秋黎去找洋仔算賬，所以隻有她一個人學習。
學了許久，靈脈終於到了無可突破的境界。
無論她如何發力，靈氣充盈似一點就破，而靈力卻隻能盛滿微甚。
“蘇姬，可知你靈力何緣使不滿？”謝長老化出輪廓教她，幽藍色的光圈順著身形蔓開，幻化間能看出長老的法力高強。
謝長老百年前已飛升了，每隔幾日便會幻化出虛影為狐狸們點撥一二，這是他教蘇姬的第六日。
“弟子知道也不知。”蘇姬點頭後又搖頭，“是因為我母親有意封印住我靈脈？”
謝長老頓了下道: “蘇薄妤。”
“我母親？”蘇姬眨了眨眼睛，有疑問。
謝長老回憶滿臉驕傲：“你母親是我最出色的徒弟，天賦極高，又很有自己的主見，如果她潛心修煉定能飛升成仙。”
蘇姬著急地問：“那她現在呢？”
謝長老沉思片刻，“你隨我來。”
他們去了石麵像，其有曆代狐族的雕刻，用堅固的石沙堆積而成，再注入靈力，便可從不同角度看到千變萬化的身姿。
“萬野國是一個相對和平無傷的淨土，它的建立為妖給予庇護，教導他們不傷人不害人，進而可以去人間曆練。”謝長老向她介紹，“你沒發現萬野有許多人類的痕跡嗎？”
蘇姬想了下，她在人間待過一段時日，習以為常地忽略了些許細節，“對啊，狐狸是吃生肉，萬野的狐狸卻吃熟食，各種糕子甜餅。”
“哈哈哈哈對。”謝長老被蘇姬提到吃的模樣逗笑，繼續同她講，“可以說，萬野將妖界與人間連接起，妖們可以學習一段時間再出領悟，對人類也是一種保護。”
蘇姬聽得認真，眉頭壓下焦灼。
“你母親就是其中一個，據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類，去了人間後再也沒有回來。”
謝長老為她指了其中一個雕像，上麵的女人美豔溫柔，笑得明朗，眉眼間藏著蓋不住的俏皮，這點倒是和蘇姬很像。
這是她第一次見母親，蘇姬從各個角度凝望了很久，有施法布陣、有低頭吃茶、也有不費吹灰之力挖脊骨的畫麵。
“你可以觸碰她。”
指尖緊緊接觸瞬間，蘇姬眸光中看到更為真實的畫麵，女人似在唱歌，哄睡繈褓中的嬰兒，她明眸璀璨，照耀著懷裡出生不久的孩子。
可這道光沒有持續多時，轉瞬消亡。
蘇姬試圖去抓眼前的美好，指尖觸空，隻有淚水模糊住她的視線。
“她沒氣息了，最後一次感受到是百年前。”
木已成舟，蘇姬心裡也有數。
萬野國來了一個人類無人不曉，謝長老也是提點她，“也隻是聽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類，狐狸也有屬於自己的情，托付對了便是鐘情一生，錯了便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