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對主宰說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我恨你騙我,我恨你在我麵前殺人,我恨你不是人,我無法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他因為愛過他,甚至可能再次愛上他,而備受心理折磨。
主宰急了,“我不明白,為何你總是糾結在這個點上??好吧,我不曾與人類交流這個話題,但我願意為你花點耐心。”
主宰說道:“首先,我沒有殺人,生命永無止境,他們將繼續前往天堂或地獄,從本質上看來,他們現在是死的,也是活的。”
祂在說什麼?哪有人是死又是活的?
但他已經累了,無法再與祂爭辯。
“嚴格說來,生與死是你們的定義,實際上並沒有生與死,但由於人類隻能觀測到有形的事物,所以無法真正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就像你們無法理解這世間所有的事都不能被定義,因為你並不確定你們已知的是否是真理。
除此之外,大多數的成因導致大多數的結果,不能代表絕對的因果關係,時間其實是廣泛的存在,如同空氣中的灰塵,前後漂浮,上下重疊,因此你們認為的‘結果’,有可能發生在前,導致它成為了‘原因’,而且由於時間交疊,甚至不能說它們存在因果關係,所以才說,任何事都無法被簡單定義。
你說我殺人?有,也沒有。那些人是不是被我殺的?是,也不是。更正確的說法是沒有關聯。”
徐時同終於理解為什麼主宰從不跟他解釋。
因為他媽的聽不懂。
徐時同原本不想理會祂,但麵對祂的長篇大論,還是忍不住道:“我看到的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你造的世界,他們不會死。而且你也的確騙了我,我要怎麼相信你?”
“當年在觀測你的愛,我確實說了謊,因為說謊也是模仿人類的一部分。”
“你為什麼要觀測人?”
“沒有原因。”
徐時同怔住,“你把我們害得那麼慘,卻告訴我沒有原因?”
主宰歎了口氣,擰著眉心,明白了徐時同並沒有理解自己那番解釋的涵義,“隻有人類深信因果關係,非要為活著找尋意義。”
徐時同沒有說話。
他隻是更加明白,他和主宰,終究是天差地遠。一個是人,一個是神,怎麼可能互相理解?他真的傻,才會一再有所期待。
“時同,你不要放棄我,再給我一點時間。”主宰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仿佛深怕他又動手,表情有些焦急,“我真的在學。”
徐時同怔住,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反應。
“以前,我無法真正理解人類的情緒,直到這幾年,和你相處的過程中,我才漸漸學會了所謂的‘情緒’。”主宰注視著徐時同,原本握住他手腕的手握向刀鋒,祂的掌心流出了血,“雖然我無法做出你們認為常理的回應,但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當年我讓你傷心了,是我錯了。”
徐時同曾經以為,高高在上的主宰絕對不會向人類道歉,至少不會是真心誠意的道歉,但此時主宰專注地凝視著他,漆黑的眼瞳深邃而鎮定,仿佛真心實意一般。
徐時同滿腹懷疑,試圖從他的眼神裡找出騙人的證據,但無奈對方演技始終如一,他隻能說道:“你根本沒有愛,又要怎麼‘理解’?”
“我有愛。”主宰說,指向許願井,“你忘了你在這座井裡獻給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