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祂始終絲毫未變,居高臨下地等著他往上爬,親吻祂的鞋尖。
即使這是愛,也是不對等的愛。他是人類,祂是神,他和祂,注定不會平等——
但從今以後不會再是如此。
他說過,他絕不會重蹈覆轍。
徐時同眨也不眨地注視著王宰,向許願井開口:“我希望,從今以後,和主宰是對等關係。”
一語方落,徐時同腦中倏地浮現無數畫麵,仿佛跑馬燈般快速閃過,龐大的訊息傾刻間灌入他的腦中,星星宇宙,山川河流,草原沙漠,一棵樹,一顆石頭,一粒塵埃。
這一瞬間,徐時同忽然明白了,無限世界的真理。
他震驚地捂住了嘴,又因為遼闊的知識,而漸漸鎮定。他緩緩鬆開了手,掌心一翻,驀然出現一隻平凡的蝴蝶。
蝴蝶翩翩起舞,飛向地麵的野花,又將花粉帶向遠方。
原來所謂的對等關係,是兩人平起平坐,成為無限世界的主導者。
——太陽月亮,高山海洋,你與我。
得知自己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徐時同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興奮,而是平靜。
當世界已經在他的掌心之中,一切便變得無足輕重。
“終於。”王宰朝徐時同走來,從走變成快步,直到將徐時同用力擁在懷裡。
徐時同才知道原來祂也在顫抖。
這一聲“終於”,是因為祂等了很久,祂一直在等他理解祂,成為祂的一部分。
徐時同也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最後許的這個願望,才真正實現了主宰這個心機家夥全部的計劃。
王宰沙啞地說:“你是我了。”
不是你屬於我,而是你就是我。
徐時同終於知道主宰始終對他保持微笑、惹他生氣、又惹他傷心的原因,主宰確實從一開始就深愛著他,對他做出的一切,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你這家夥,還是那麼討人厭。”
王宰鬆開手,笑得那麼燦爛,說得那麼肯定,“但是,你還是愛我。小石頭,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吧?”
王宰如此驕傲,仿佛擁有他的愛是全宇宙最偉大的事,莫名讓徐時同想起那個卑賤和愚蠢的,原來不是隻有自己一個。
愛一個人,讓他們都改變了彼此的一生。
王宰說得對,自己已經明白了無限世界的真理,便再也回不去現實世界,就像懂了事的孩子,再也回不去天真。
徐時同笑出聲,“我愛不愛你,你心裡清楚,彆忘了,我們是對等關係。哦,對了,這也代表我隨時有可能收回。”
王宰深深注視著他倔強不肯輕言的嘴,最後強硬地堵上,唇舌纏繞之間,徐時同不甘示弱地反客為主,扣住了王宰的腦袋。
仿佛是一場長達千年的吻,時間和空間被燃燒殆儘,漫長的時光僅存這一刻。
徐時同抽開了身,在王宰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兩人默契地相識而笑。
“有一件事錯了,不全然對等。”王宰嗓音溫潤,浸滿了蜜,“即使你不愛我,我也愛你。”
為什麼深愛一定要你死我活,深愛也能是互相接受。
沒有完美的彼此,隻有滿是缺陷的靈魂勉強湊合。
沒有永遠燦爛的愛,它在春天來臨時盛開,在枯燥的歲月中凋謝,成為不起眼的土壤,滋養平凡的每一天。
——第一季完
某天,主宰和徐時同來到一個海上的關卡,在郵輪的甲板上,徐時同一麵用相機拍鯊魚,一麵問祂:“話說回來,後來仔細想想,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周哲瀚跟葉迎洲獨處那麼長一段時間,不是有很多機會同化他嗎?為什麼他沒這麼做?跟蹤者到底存不存在?”
主宰單手撐著欄杆,覆在愛人背後,一手替他挪動鏡頭,對準了焦距,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