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啟動界定。”
“果然來了。”
聽到動靜,莫鑫源敏銳地抬眸,疾速發射出的利箭穿透來者的胸膛。組長驚詫地倒在地上,臉上爬上了死亡的恐懼。他空洞的胸口沒有一絲血跡,流淌的隻有數不儘的汙穢。
竹林沙沙作響,後麵鋪上來的「麥粒」把“屍體”吸食殆儘,汙穢是它們力量的來源,而它們,是一滴也不能放過,隻知道爭搶奪戮的怪物。
他早該想到的,活體汙染,為什麼湯寶的汙染沒有傳播,如果早就已經汙染了呢,稻草人可是遍布地脈。
他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文字——
「孩子知道自己病了嗎?答案很明顯,不知道。醫生露出自己潰爛的手臂,老師撕掉發青的臉皮,父母把掉落的頭安回去,他們齊聲笑道,你看,我們都一樣。」
豐收節,豐收節,可不就是讓它們自相殘殺,坐收漁翁之利的好日子嘛。樵夫在這個佚麵待了幾十年,怎麼可能毫無作為。
那群畜牲不如的東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仁慈,在牠們眼裡,是死人才有的。
他把一支金色的邙頭斷箭插進自己的後腦勺,抑製汙染侵蝕的速度,抬眸,對上滿口腦花的“熟人”,再無波瀾。
花旦臥魚,武淨耍槍,青衣掩麵泣,醜角舉袖為雲,老生常歎。好一出大戲。
“嗬嗬——”
“很久以前,有一座荒涼的墳山,山上住著窮困潦倒的五戶之家。
年邁的砍柴人,穿著破爛衣服,把浸了童子血的種子埋在石頭縫裡,過了五十年,種子長成一顆小苗,細細的根沿著大石頭往下破開青崗岩,伸進地底。
沒再看見老人,換了個青年來,繼續給它喂養動物的屍體。
百年一晃就過去了,鐵樹盤根錯節,粗枝大葉。
一個小娃娃來了,先是拿火燒,再淋上黑血,揮著斧頭砍斷它的樹乾,舉著容器榨乾它的汁液,葉片小心剪斷,剝褐皮,取瓊絲,最後什麼都沒留下。 靠著這些東西,小娃娃去城裡買土地房屋,做了新的大財主,後來,年紀輕輕,死於非命。
一天,城裡四處傳,沒爹沒娘的小怪物得了仙緣,修仙去了,就因為獻上了一隻妖。
‘鐵嫿,精怪也,青石可震。根,汁,葉,可入藥。丹仙求,水金無量。’
青年是獵戶家的孩子,小娃娃是農夫家的孩子,百年爭執中,樵夫一家早早下了山,另外兩戶以及後來的都被埋進土裡做了肥料。”
“樵夫果然是最聰明的!”酈沼鱷興高采烈地拍手,尾巴掃倒了旁邊的吱嘴鷹。
“是啊,樵夫最厲害。”附和道的吱嘴鷹轉動猩紅的眼珠,長長的尖喙叼著一隻血淋淋的腳爪,反觀,少了一條腿的酈沼鱷,咀嚼幾下發臭的翅膀,呸呸呸地吐了一地羽毛。
“好了,孩子們,你們該睡覺了。”
絲鉺陲猴捏爆橫飛過來的某個組織器官,手臂伸長,強硬地拽著幾隻扭打在一起的小夥伴躺進了蛛網橫生的棺材鋪。
綠琅業火遊走焦黑的燼川,塔蘭圖拉毒蛛爬進它們的被窩,孩子們斷掉的殘肢重新長了出來。
……
真直接讓他模擬體驗了一遍即將到來的末路終局,現在,除了對重要節點的指引了解更加透徹,一些不通思路也變了方向延展。不過再一次感受佚麵崩壞,真是讓人不爽啊。
莫鑫源跨過撕裂成絲狀的筍殼,後麵倒了一地的竹林奇跡般地接合生長,迎風搖曳,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火燒燎天,雷鳴,一記閃電,劈開血色殘陽。這裡,是魔鬼的狂歡地,冥徒的肆樂場,黃昏煉獄。
“往西直走,途經雷電不穿的特殊雲海,南下,就是忘川。”
“我很久沒進去了,所以並不確定它是否還在。”
“麒麟前輩,我來看您老人家了。”
流動的臟汙露出一隻眼睛,它自嘲地笑:“原來吾還沒死呢。”語氣十分惋惜。
“前輩,外麵的情況不容樂觀。”
“哦,你想讓吾這個□□都沒了的殘魂出去拯救世界?”
“倒也不必,隻要前輩的一件寶物即可。”
“……”
“你……想要什麼?”
“火。”
言簡意賅,四周的臟汙卻猝然發作,瘋狂向他湧噎,又被堵在透明氣泡外,不能進一步。
“前輩,消消氣。”麒麟全黑的眼稍稍退出一圈白,它冷笑:“可以,你得答應幫吾做三件事。”
“一,高處不勝寒;二,送佛送到西;三,英雄不問出處。”
“前輩謎語打的挺好。”
“吾困於暗無天日的晦澀淵邸,靠著羿火維係一縷殘魂而已。”
“好,我答應。”
一團搏動的微弱光源暢通無阻地穿過氣泡,浮於莫鑫源跟前。
“你試著用自己的理解催動羿火轉化。”
莫鑫源稍微思索片刻,手掌攤開,一層天藍冰晶凝結在表皮上。心念一動,明亮火焰再現。
“有生之年,吾還能看見真正的羿火,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吾初次見它時,是在濟北的冰河時代,大陸凝滯凍結,也許是不忍,亦或是好奇,吾曆經滄桑磨難,終於於寒窟之中找到了冰凍之由,一豆螢火。”
“藍色的透徹的火焰,就這麼點小東西,不僅讓已經分裂的幾塊大陸進入漫長的冰河世紀,深不見底的裂域也結了厚厚的冰。
它似乎能凍結空間,可惜吾能力有限,到吾手裡也隻是比尋常異火厲害一點。”
“我想知道前輩是怎麼得到它的?”
“找到的時候,它自己也結了冰,吾用命火燒,冰化了,它就飄過來了。”
“就這樣?”“不然你還想怎樣?”
“行了,行了,吾要休憩一會。你自行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