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8日，中國北京。

距離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已經過去了近四年，距離中國全麵解封已有近一年。疫情給許多人的生活帶來了沉重打擊，也讓有些人借機聚斂錢財，數不清的人因為新冠病毒過早的結束生命，對一些中國人來說，還不知道“疫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疫情就已經結束了。總之無論如何，這長達三年的風波，仿佛已經成為往事。故障解決後，社會——這個巨大的機器，又開始咬合著齒輪繼續運轉。

11：25，正好，一輛公交車到站，隻有幾個人上車。其中，有一個中等長度頭發，梳著乾淨利落發型的男子，他的右側臉頰有一小塊紅色的胎記，他最後一個上車，一直盯著手機，兩隻手握住手機，兩隻大拇指飛快地打字。

“子南姐，我在這邊好幾個月了，也不是很忙，今天向局裡調休一天，您有什麼事嗎？”他按了一下發送。

嘟，對方很快就回了消息。

“今天放假呀，休息一天好呀。也沒什麼大事，我聽人說你現在有出息嘞，在國家教育局當乾部，年紀輕輕這麼好的工作，你都好幾年沒有回來了吧，我爹還總是念叨你，姨爹、姨娘的墳我每年都帶小圖去燒香，八帳山坡那兒樹多，我爹前幾天去把周圍的幾顆老樹都鋸了，那厚樹葉子掃完之後空敞多了，姨爹姨娘要是指導你現在這麼有出息了一定開心。李風，小圖他今年大學畢業了，讀的也是教育學，都是一家人，你現在又這麼有前途，就想著你幫個忙，幫小圖拉一把帶進個單位，小圖有上進心，也能和你有個照應，你有什麼家裡事有什麼需要儘管說，一家人！互相支持！等你的消息。”

李風點了下箭頭，手機鍵盤向下收起折疊，眼睛從手機上抬起來，額頭的一角頂著車窗玻璃，看到了六年前，自己最後一次給父母燒香，努力回想了一下，周圍起碼有六七顆老樹，有兩顆葉子已經掉光了。全鋸了嗎？那幾顆老樹，應該會寬敞很多把——李風心想。

嘟，子南姐發來一張照片。一處林子裡有六個新的樹樁，落葉被掃開，露出泥土的那一片地方，兩座岩灰色的墓碑格外顯眼。李風仿佛已經能看到，太陽可以落在那兩塊大理石墓碑上了。轉念想起：“小圖，是誰？”，李風開始努力回想。

六年前，李風還在鄉裡的時候，從沒見過子南姐，隻知道老德叔有個遠嫁的大女兒。但小圖他是見過的，因為在高中厭學，不想讀書，被發配到外公家裡來體驗農村生活了，希望他吃點苦頭，回學校後能認真上課吧。李風記得，那小鬼總是叫他去鎮上的時候把他帶上，他好去信用社蹭WIFI，隻記得是個一個人去哪兒都不怕的小孩。

李風切換軟件，找了幾個比較內部的招人信息，篩選了一下，做了點提示給子南姐發過去了，很嚴肅的和子南姐說了：“我隻是個小文員，不是什麼乾部，抬舉我也確實太過了，而且我真的沒有什麼權力，招人現在也不是權力就能管用的了，小圖來北京的話，可以和我住一塊兒，我可以照顧他一段時間，稍微帶他熟悉一下求職相關的事情。”李風閉上眼小憩，工作太拚了，精神沒有感到倦怠，身體已經吃不消了，送完手裡這最後一份文件就回家睡覺吧。語音播報到站，李風下車，公文包不小心打到了一個小孩的手。李風下車，向西走去。

李風邊走邊打開包，不停的翻找著，似乎有證件忘記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