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聖誕節

在真理亞轉來自己班級後，沢田綱吉總算是感受到上學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最快樂的莫過於真理亞用她那無解的真誠，讓那些試圖用“彆人都那麼做”來教導她的人大步退散。

“這就是身為外國人的好處啊。”

大冬天也無懼嚴寒，頂著大風吃冰棍的真理亞煞有介事地胡說，“隻要問完後加上去一句難道這是你們國家的傳統嗎，他們就會漲紅了臉什麼都說不出來。”

以至於他們根本想不到，說出這樣話的女孩根本就和他們一個國籍。

沢田綱吉忍不住吐槽，“你哪裡是外國人啊——還有你該不會是為了看他們窘迫的臉，才樂此不疲地在學校當正義使者吧？”

“那當然不是了。”

說到這，真理亞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隻是單純不喜歡他們營造出的氛圍而已，小部分人帶頭大部分人從眾，用群體的力量逼迫他人閉嘴——正義的勇者是不會對邪惡視而不見的。”

“而且他們這樣做，也讓我想起了不太好的事。”

真理亞歎了口氣，這個瞬間，沢田綱吉好像看到了友人肩上那龐大的壓力。

隻是很快，真理亞就把話題扯到了彆的地方去，她朝四周看了看，湊近綱吉身邊壓低聲音問他，“今天的國文作業你寫完了沒？”

沢田綱吉默默地抱住書包，“……沒寫完。”

“彆怕，伽羅他這會兒不在。”

真理亞的笑容綻放，身邊仿佛出現了在春光下綻放的嬌嫩花束，神聖純潔，“如果他發現了，你就說都是我逼你的——作業借我抄一下嗚嗚嗚，作文也太難寫了吧。”

她擺出了哭哭臉，雙眸所流露出的，是從旁邊經過的路人都得停下腳步關心幾句的悲痛。

“……不行。”沢田綱吉將書包抱得更緊，“彆的作業還好說，抄作文……”那也太容易被發現了吧！

真理亞打開自己的書包，“我可以把數學作業借給你抄。”

綱吉無語凝噎，“怎麼抄作業還要追求一換一啊！”

真理亞往出掏作業本，“不一換一也行，彆的作業可以都借給你！”

“——小姐。”

宛如幽靈的身影出現在二人身後，草摩伽羅這個男人所帶來的陰影覆蓋了兩個正在為一份作業糾纏不清的小學生，“還有綱吉先生，您二位這是在做什麼？”

真理亞鎮定地把掏出一半的作業本塞了回去，“沒什麼。”她仰起頭朝伽羅溫柔一笑，“隻是有個知識點沒搞懂，在問阿綱而已——你說是吧，阿綱。”

她朝小夥伴使眼色。

“……啊，對對對。”

沢田綱吉守護住了自己的國文作業，剛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嗎？看來是我誤會小姐您了，還以為您是準備搶走綱吉先生的作業，然後原封不動地抄一遍明天交給老師呢。”

草摩伽羅語氣平靜。

沢田綱吉聽得頭發都嚇成了蓬鬆的一團，很想逃——卻逃不掉，因為下一秒，草摩伽羅就看向了他。

“那麼綱吉先生，小姐不久前問您的知識點，您是否完全掌握了呢？”

“就那樣吧，嗯，對，差不多掌握了。”

沢田綱吉說得含混不清，他一時間都想不起來今天老師上課的時候教了什麼，“那個，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家了？伽羅先生還有真理亞——”拜拜。

“看來綱吉先生也掌握得不太好呢。”

一句話，草摩伽羅就讓綱吉定在了原地，“吃過晚飯後，還請您帶著書本到我家來，到時候我為您和小姐補習。”

“伽羅先生，我可以自己在家複習嗎？”綱吉充滿希望地問。

“您覺得呢？”

草摩伽羅優雅地用問句做了肯定回複，而原本一臉不情願的真理亞，在發現有人陪著自己一起受苦後頓時笑逐顏開，她拍拍沢田的肩膀，叮囑他晚飯後不見不散，接著拉起伽羅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走。

而對於伽羅提出的補習要求，奈奈夫人接受良好，晚飯剛吃完就把自家兒子趕去換衣服，她則是把白天烤的蛋糕包裝起來，讓綱吉一起提過去。

“媽媽……”

沢田綱吉站在玄關處做最後掙紮，“去真理亞家補習，是不是太給伽羅先生添麻煩了……真理亞隻是國文不好，我的話……”

就沒哪一科好到不需要補習。

“快去吧，彆讓伽羅先生和小真理亞等了。”

奈奈媽媽什麼都沒說，隻是溫柔地將綱吉窩進去的襯衫領口翻出來，“蛋糕要記得和他們一起吃哦。”

“……我知道了。”

.

草摩家。

穿著家居服的真理亞，踩著一雙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來給綱吉開門，“阿綱你來啦。”她的視線向下一瞥，“啊，是奈奈阿姨親手做的蛋糕！”

從綱吉手裡接過蛋糕的真理亞就往廚房的位置跑，把招待客人這事忘了個乾淨。

沢田綱吉：“……”

他輕車熟路地把屬於他的那雙拖鞋拿出來換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草摩家補習，但不管是第幾次來，草摩伽羅帶給他的壓迫感都沒有小過——改成自習室風格的飯廳，原本用來進餐的長桌上放著文具書本，長桌對麵立著塊白板。

而戴上了金絲眼鏡，換上襯衫長褲的草摩伽羅就站在白板旁邊，纖長的教鞭正被他的右手握住，不時在左手手心上輕點。

沢田綱吉頭皮發麻，連忙在他的位置上坐好。

伽羅先生……簡直比會在教室後門，從玻璃外麵偷偷朝裡麵看的班主任還恐怖——在這份恐怖的作用下，綱吉的注意力提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那些沒有掌握的知識點飛速地在腦海中烙下深刻印跡。

到了課間休息，草摩伽羅去泡茶時，綱吉好似虛脫一般癱在了椅子上。

“阿綱學得很快呢。”

隻有國文一個弱項的真理亞誇獎著友人的學習能力，“伽羅最後講的那道題還有點難哦，沒想到你看了一眼就知道正確答案是哪個了。”

“被伽羅先生盯著哪裡敢走神啊。”

綱吉沒敢說，他有一種不好好學就會被殺死的錯覺，這才拚了命地把知識往腦袋裡麵塞，“還有你說的那道題……其實我是蒙的。”

他小心地往廚房方向看了一眼，再次重複，“我隻是隨便選了一個選項而已，沒想到就選到了正確的那個，運氣比較好而已……”

幸好伽羅先生沒有問他解題思路，因為無從下手的綱吉會在第一秒就露餡兒。

真理亞沉思片刻，“阿綱，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能夠選對正確答案，也是你實力的體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