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首都軍區。
恢宏高闊的大門外,兩排筆直的白楊樹一字展開,翠綠葉子在驕陽下閃著金光,崗亭裡的哨兵站得比白楊還要筆直,一輛軍牌的黑色轎車緩緩從車道駛入,金屬智能門在五米外就識彆了車牌,隨之緩緩拉開,車子順暢無阻地駛進了全京城防守最嚴密的地方之一。
轎車緩緩經過寬闊的草坪,陽光下閃光的噴泉,以及不遠處巡邏的士兵,停在了一棟辦公樓前。
早就等在那裡的莊言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搶先拉開了車門:“林主任,你可算來了。”
一個年輕的男人從轎車寬敞的後座邁步而下,透明的金色陽光放肆打在他烏黑的發頂,隻見他側臉輪廓利落秀挺,膚色在頭發的對比下更顯得潔如新雪,修長的脖頸沿著一道優雅的曲線沒入襯衫領口,肩背瘦削挺拔,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以一個驚人的弧度服帖地收束進西服褲子,長腿從容地拾階而上,一邊走還一邊低頭回著英文郵件,一閃而過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腳踝。
然而這已經要讓莊言小跑著去跟了,他大口喘著氣:“林主任,周主任和劉上將去開會了,我們直接去禮堂,還有四十分鐘講座就要開始了。”
郵件回完了,被叫做林主任的人把手機隨手按滅,抬起頭來,此時才能看到這個人的眉眼其實是十分秀美的,隻是過於挺直的鼻梁和冽如春風的氣質衝淡了那份男人身上少見的秀美,反而融合出一種蕭肅清朗的感覺。
這是一種既不同於alpha常常居於上位的壓迫感,又不同於omega天生容易讓人親近的柔和感的獨特氣質,像是早春的風一樣,凜冽又和煦,潤物無聲又拒人千裡。
“是副主任,莊言研究員。”
“啊……啊?”
莊言站在兩個台階之下不解地看著他,林峭的神情平淡:“今天周主任也在,以及你可以少看點互聯網上職場小貼士的軟文。”他停頓一下,眼神悲憫,“這不適合你。”
“哦……”
莊言臉紅心虛,摸摸後腦:“我媽說我情商太低,給我報了個情商課,看來還是沒有用啊……”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林峭的表情,是能從他臉上看到類似覺得好笑的情緒的,然而莊言沉浸在自己888白花了的悲傷中無暇細看——當然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來。
不遠處的辦公樓前的平台上,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站在那裡,麵無表情如同雕塑。
陳祈是被安排和莊言一起來接林峭的,但並沒有迎上前去,而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林峭,從第三人的視角看來,哪怕是副主任,眼前的這個人也有些過於年輕了——實際上也是如此。
林峭哪怕在國家科學研究院這種全世界頂尖高智商人才肝腦塗地卷生卷死的地方也是個出了名的天才,23歲碩士畢業進了研究院生命科學辦公室,一邊拿著國研院比金子還珍貴的博士名額念書一邊做項目,因為成就突出,今年剛畢業就連跳三級破格提拔成了副主任,而他也不過剛剛26歲而已。
從外貌看來,如果不是他始終沉靜內斂的表情,說他是大學生絕對不會引起絲毫質疑,實在不像是德高望重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beta。
首都軍區這種地方,聚集了全國身體素質最頂尖的軍人,恨不能扒拉個警犬出來都是alpha,A級以上占百分之三十,最次也是個B級,beta這種性彆的生物有是有,但連百分之一的比例都占不到,而在已婚人員中,所有人的配偶都是高級彆的omega,哦不對,除了某倒黴上校三個月前被母上大人按著腦袋娶了個beta,至今還是首都軍區乃至全京城的笑柄,想到這裡,陳祈不禁也在心裡笑了一下,叫他上上次演習給自己打了個B,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該,真該。
眨眼間,林峭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似的越過他向敞開的大門內走,陳祈這才回過神來,一個跨步跟上去:“林副主任你好,我是陳祈,劉上將怕您對這裡不熟,安排我給你帶路。”
林峭回頭匆匆看了他一眼:“陳祈少校,你好。”
陳祈暗罵了自己一句,咳嗽一聲:“周主任和劉上將這會兒和其他幾個領導在一起開會,周主任說要帶您一起過去,請跟我這邊來。”
“不用了。”
林峭站住腳步:“直接去禮堂就好。”
“啊?”
陳祈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於是林峭又重複了一遍:“那邊有周主任在就好,他們要談的問題我幫不上忙,請直接帶我去禮堂吧。”
“這……”
隻見莊言笑了一下:“沒什麼的陳少校,我們副主任在研究院內一向很自由,我們還是一起去禮堂吧。”
然而這種自由對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讓向東就不能向西的軍人來說很不能理解,不過他還是帶著林峭轉了個方向:“那這邊請。”
“哦對!”
莊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可憐巴巴地扒著林峭的衣角:“我剛剛發給您的講稿文件,您看了嗎?”
林峭稍頓一下,向左一伸手,莊言立刻把紙質的講稿雙手奉上,同時還有彆在西裝外套上的一支筆,林峭接過一邊走一邊低頭看了起來,時不時修改兩筆,他每動一次筆,莊言就心驚肉跳一下,本來就不算短的路程,走得無比漫長。
從主辦公樓去禮堂路上要經過一個訓練場,此時有幾個排在訓練場上拉練,幾個正在休息的士兵坐在草坪上喝水,一見到林峭這個陌生的麵孔便此起彼伏地吹起了口哨:“呦,這就是請來做給咱們做講座的國研院高材生?”
“長成這樣?我還以為是個小O呢!”
“講什麼來著?性彆平等?哈哈哈哈,一個beta來給咱們講平等?”
“待會兒彆在台上哭出來!”
“不要怕!哥哥的懷抱給你靠啊!”
陳祈眉頭一皺,剛要斥責,卻見林峭停住腳步,隨手刪了一個過於專業的術語,同時看向那幾個新調來的兵,目光平靜。
“你們想多了。”林峭說,“這種掃盲科普的事情我是從來不做的。”
“是的!”
莊言“啪啪”兩下拍著自己的胸脯:“今天做講座的正是本人!希望各位一會兒好好捧場!”
那幾個兵剛要說什麼,卻在這時聽到由遠及近的“上校!”,便立刻站了起來,剛才混不吝的調調瞬間收斂乾淨,各個肅穆恭敬地敬起了軍禮。
來人光是用肉眼看都一定在185以上,穿一身軍裝,軍帽肩章腰帶一應俱全,勾勒出他寬肩窄腰長腿,帽簷下的五官英挺銳利,但如果仔細看,他其實是很俊朗的類型,隻是久居上位的壓迫感和S級alpha天生的掠奪氣質讓他看起來有些凶,尤其在見到他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的時候更是如此。
陳祈心裡吐槽一句說曹操曹操到,怎麼還真碰到這閻王了,但還是毫不遲疑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上校。”
瞿平戎回了個軍禮,眼睛卻落在陳祈旁邊的林峭身上。
S級alpha的信息素過於強烈,就連林峭這種對信息素極其不敏感的beta也隱隱察覺到了一種威脅,因此從講稿中抬起頭來,正好和瞿平戎對視,那人的眼神像帶著莫名的審視,刀子一樣落在他身上,加上信息素的威壓,讓他十分不適,因此林峭隻是點了下頭便收回了目光,同時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向莊言的方向站了站。
陳祈和瞿平戎是同批進入軍校的,私下裡比較熟悉,因此這時有膽子問瞿平戎:“你不是被老劉點名親自收拾會場嗎?怎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