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 這一個月裡,還有夢見海浪和飛……(1 / 2)

候鳥不東南 清拾 6476 字 11個月前

街頭微弱的燈火閃爍著,落在這片常年沒有陽光的土地上,卻顯出彆樣的閃爍。

已是深夜了,月色連同鳥雀一並陷入沉眠,不時的尖鳴聲似是在寂靜的大海深淵振翅欲飛的鯤鵬,一閃而過,恍恍惚惚的融在夢境中。

街頭一間乾淨整潔,風格簡約的咖啡店裡,外麵的燈已經關了,隻留下最裡麵昏黃的燈光,門牌上掛著“已關門”的字樣,緊靠著落地窗玻璃的深綠色窗簾溫柔的掩著,將店裡清瘦的身影模糊的落在明明滅滅的月色深處。

黑發的青年穿著乾淨的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層層疊疊的紗布,正微微滲著紅,蒼白的臉頰上貼著創口貼,還有些細細的傷口帶著微弱的血色,主人卻似乎懶得管它,就這麼敞亮在空氣中。

他身材高挑消瘦,卻能通過挽起的袖口和動作時隱隱顯露的腰身展露出這青年並不羸弱的事實,薄薄的肌肉附在曲線之中,一看就是平日裡鍛煉有加的人。

宋泊知熟練的擦拭著杯子和桌台,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顯然並不影響他利索的完成今天的收尾工作,看上去頗有那麼點習以為常的意思。

收好杯子,清潔工具物歸原處,拉好窗簾,隻留下後門的最後一盞燈,於是整個空間都陷入了淡淡的黑暗之中,那道始終追隨在身後,複雜而輕挑的目光就顯得更加清晰。

宋泊知熟練的套上駝色的大衣,扣上扣子,遮住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包紮,微微撇過頭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深夜裡顯得格外明亮,清澈幽冷,讓坐在吧台邊的青年不合時宜的想起偶然在那本書裡看到的話:

“……所以我祈求神明的注視,可神說,不該做溺水的魚,用七秒的輪回凝望世界,而後再次成為海的奴隸。”

這不是莫一寒第一次凝視他的眼睛。

業界對於這位見人殺人見鬼殺鬼的【望舒】十席成員大都是持忌憚和懷疑的態度,畢竟是為了脫離追捕能眼都不眨直接上手割動脈的瘋子,再加上是個Alpha,雖然沒人見過他使用信息素威壓,但想來也不是好受的東西,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不到必須時刻誰樂意遇上。

除卻代號【白鳥】,和身為Alpha的第二性彆,這位組織間幾乎算得上人儘皆知的後起之秀,實際上連張正臉的照片都沒有。

莫一寒遙遙的打量著那張以如此簡單的方式暴露在空氣中的麵容,毫不掩飾自己的可惜。

挺漂亮的,明明很適合拍照,如果能放在通緝令上大概會彆有一番韻味,反正肯定比現在的那群家夥好看。

莫一寒支著下巴胡思亂想,眯了眯漂亮的眼睛。

大概就是因為沒有人看見過,所以世人並不知道,這家夥平日裡並非都是涼薄的,涼薄的另有其人。

那人慣常的目光輕的像羽毛,眼底的溫柔帶著陰鬱的底色,以神明般的悲憫和漠然注視著世間。

可那顆跳動的心臟是冷的,月色暖不熱的眸子,連同落入他眼裡的萬家燈火也一並冷了起來,是脆弱的,清澈的,悲哀的溫柔。

“莫一寒。”

他終於再次聽見了對方的聲音,那道輕柔的,緩慢的,尾音上揚的聲音,正溫和的念動著刺骨的字句:“【G部】萬人敬仰的莫首席深夜賴在對家執行官的店裡不走,是要打算洗乾淨歸順了,還是來炫耀你今晚的成功收獲?”

連同語調都是熟悉的模樣。

對麵的青年有著一頭黑色的中長發,將將比肩下巴,不長不短。他有著一張清冷薄涼的麵容,凝視時如蛇眸的眼睛,帶著不動聲色的戲謔和嘲弄,薄而淡的唇,半長不長的碎發在淺淺的風裡飄動著,帶著收斂了淩厲的破碎感,像是跌落人間的神明,哪怕滿身塵埃也能漫不經心的始終保持著神明的威嚴。

他笑眯眯的看著對方連友善都算不上的目光,一手支著下巴,明明目光裡都是饒有興趣甚至毫不掩飾的打量,這話說的很是欠揍,語調卻聽上去頗為委屈:“小白鳥啊,你之前不聲不響殺了我手下兩個腦子不錯的成員,浪費了我好多資源,怎麼說我也該討回來的,但是考慮到畢竟你也不容易,所以我隻拿了寶石,怎麼能說是炫耀呢?好委屈啊,需要特調果汁才能治好。”

好嘛,自己送上門來礙眼,說的好像他多為難似的,還敢厚著臉皮提要求。

宋泊知收拾著冰箱裡的東西,聞此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本來失手了就煩,現在更想殺人了。

他合上櫃門,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裡麵的家夥。

他到底什麼時候走?不然直接鎖裡麵?

“你要是狠心的把我關在裡麵,我就隻能默默擦著眼淚把落地窗砸碎逃出去了。”很顯然對方已經熟練的看出了他的想法,很無辜的眨巴兩下礙眼的眼睛,如此說道。

唐園還在醫院,宋泊知不放心,本打算收拾完了店就過去看看,結果被這家夥拖住了,白白浪費時間。

……直接殺了吧。宋泊知一手搭在門把手上,45度角仰望天空。天涼了,是時候給【Ghost】換個首席了。

“彆擔心~”歪在桌邊的青年卻忽然笑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慢慢悠悠說道:“那家夥真沒事。”

“哦,”宋泊知放在把手上的指尖一頓,但麵色不變,回過頭來揚眉道:“你是算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

莫一寒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宋泊知倚在門邊,語調一頓,知道自己嗆的過了些,便轉過頭擰著眉閉了嘴。

身後傳來對方很輕的一聲笑。

“白鳥可真是業界文明的先鋒人物,我應該錄下來給我的下屬們循環播放好好觀摩學習一下的。”

給你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是吧。宋泊知無語凝噎,剛想罵回去,就忽然聽見身後不遠處的那人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有著熟悉的散漫和柔和,冷不丁的響起:“……忽然覺得姓馬的說的也挺對。”

“我們不是挺像的嗎。”

“您太客氣了,”宋泊知推開門的一寸:“如果他是對的,那真是我們兩的悲劇。”

對方意外的沒嗆回去,反倒是笑了起來,以一個懶洋洋的聲線拖起長音,空氣含量百分之九十,輕的幾乎像一聲歎息:“你說的對。”

於是宋泊知回過頭去,剛才的位置上已經沒了人影,隻有掛著門牌的店門敞開著,“已關門”的字樣浸在月色裡,街頭的路燈正淡淡的照進店裡來。

縱使是身在這片沒有陽光的土地上,呆的久了,也能分辨出晝夜的交錯。

就比如此刻,夜已經深了,微涼的夜風鑽進他寬大的袖口,連帶著骨髓都冷了起來。

——————不久前——————

“……宋……”

“哥?”

他猛然回神。

寬大高級的地下大廳裡,輝煌的燈光籠罩著巨大的空間。酒紅色的帷幔層層疊疊,他正坐在一間包廂裡,寬大的落地窗乾淨清爽,透過玻璃能看見包廂下一排排深紅的桌椅,和正中央舞台上的一張桌案,舞台呈圓形,一麵靠牆,被座椅和包廂半包圍在其中,隻露出一半,靠牆的那一麵落著巨大的黑色帷布,遮掩著後台的模樣,不時有穿著工作服的服務員匆匆走過。

“哥?”

對方又喊了一聲,宋泊知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側過頭,看見坐在身邊的那位青年。

很陽光,五官明朗元氣,是富有生機的長相,此刻正帶了些擔憂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