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欲望(最新版) 我們在教堂的聖歌……(1 / 2)

候鳥不東南 清拾 4995 字 11個月前

“……小白鳥啊。”

宋泊知背對著光站著,自顧自整理他簡單的行囊,懶得回頭。

於是身後那道歎息聲又大了一些,頗有種得不到回應誓不罷休的決心,空氣含量高達百分之九十:

“……小——白——鳥——啊——”

宋泊知忍無可忍地猛然轉身,一把捂住身後那人的嘴,原本一坐一立兩道身影隨著力道後仰,撞在了床前的木櫃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櫃子上的玻璃瓶搖搖晃晃,又被身下那人不急不慢的抬起胳膊反手摁住。

宋泊知垂下眼,克製住翻白眼的衝動,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清冷的聲色壓低了些,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彆樣的色彩:

“首席大人如果這麼想暴露,不如我來幫你?”

莫一寒並不直接回答,隻是一雙含情目盯著他笑將起來,氣息噴在他的掌心,隱隱發癢。

宋泊知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淡淡抿唇,起身撇過頭去,一並撤回了手。

他轉過身,對這位素來喜歡一言不合就擅闖他房間的不速之客采取了眼不見為淨的對策,重新開始第三遍檢查房間內的錄音器和微型監控——哪怕深知這種地方屬於正規場所,不至於做這種醜陋的手段,但常年的肌肉記憶早就讓他習慣了將未知因素完全排除。

緊接著,他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很輕的,細細的吸氣聲,像小獸隱忍疼痛的嗚咽,韻味浸潤了個十乘十,感情之複雜濃烈,鉛城最厲害的演員見了都要誇一句精彩。

“……”宋泊知麵無表情地回頭:“又怎麼了?”

用慣了對著旁人始終溫和的笑意,他也不想板著一張臉,可是他看到這人就拉不出什麼好臉色。

莫一寒靠在床邊的桌子上,微蹙著眉,一手握著另一隻手,一臉感歎的看著他,幽幽道:“……哎,算了,隻是小白鳥剛剛那一把推的我心臟疼,手還受傷了……哎,還是算了,沒事,雖然我身為鉛城五大勢力之一的首席,在對家的房間裡受了傷,但畢竟我們感情深厚,曾經也是情比金金,藕斷絲連,死灰複燃,乾柴烈火……”

“停,”宋泊知的頭又開始痛了。自己未經允許在他關門的時候強行擠進來,扯著嗓子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來暗訪的,現在還好意思倒打一耙。宋泊知越想頭越疼,唇角抽搐,差點沒克製住給這人漂亮的臉上來一拳:“……所以你傷在哪兒了?”

莫一寒一臉“你終於知道關心我了”的表情,默默抬起手。

“……”宋泊知抓住他的手來回翻著看了半天。

沒有脫臼骨折,沒有缺斤少兩,沒有擦傷刀口……

這人看著高大,身量卻是偏瘦的。手上的青筋很是清晰,分明還是春日的氣候,摸起來卻有些涼,分明的骨節硌得他手疼。

宋泊知半天沒看出個名堂,無語凝噎,抬眸盯著他。

莫一寒便露出一副“你對我一點都不上心”的可憐模樣,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食指指尖。

宋泊知再次一看。

指甲前端被木屑劈開目測1.5毫米。

“……”

你特麼。

宋泊知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拍開他的手,轉過身去。

我真是有病理他。

莫一寒收回手樂出了聲,難得有點眼力見的繞開了這個話題,尾音微微上揚,還是習慣性的拉長了語調:

“你來這裡乾嘛?”

宋泊知沒理他,這人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輕聲碎碎念:

“……這裡真不適合你……你們組織是沒人了嗎,就不能讓你出點彆的任務?上次也是……你跟鑰匙杠上了這麼急……”

“哎呀,雖然我是真心實意很喜歡你的~可是鑰匙隻有一個,你說要是我們逃出去了你逃不出去可怎麼辦呢~我一定會悲痛欲絕的在外麵思念你的。”

宋泊知拍開他自來熟般湊過來的腦袋,皺了皺眉無語道:“我們很熟?”

“嘖嘖嘖……明明之前還和我關係那麼好呢,小白鳥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啊,上一秒還抱著我說永遠忠誠,下一秒就轉身去對家對我拔刀相向了呢……”

宋泊知指尖一頓,回過頭,對上莫一寒似笑非笑的目光。

笑意依舊不達眼底,是鐫刻在骨髓裡,用慣了的冷漠。

他沒來由的想起那段在汲取記憶時偶然想起的聲音。

清冷的少年聲在空曠的大廳回蕩:【為什麼是我?】

坐在上首的人露出一個很輕的笑容,語調中意味深長:

【為什麼不能是你?】

【你們是一種人,你會比他們更了解如何掌控他。你去,再合適不過。】

“你不想殺我了?”

莫一寒冷不丁響起的聲音瞬息間拉回了他的思緒。

宋泊知不動聲色的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文檔,聲色平靜而冷淡:

“你想死,在世界論壇裡發個消息就是了,我才會有很多人前赴後繼樂意為你提供這個服務。”

莫一寒卻漸漸收斂了那幅笑意,隻是盯著他看。

宋泊知一直是溫和的,逼近冷漠的溫和,以了然全局的姿態俯瞰整個城市和過往之人的一舉一動。唇邊永遠噙著仿佛到死都不會落下的笑意,他永遠彬彬有禮,永遠溫柔體貼,永遠在殺戮的遊戲中割裂般的如魚得水,像是伴隨這座城市而生的神使,卻在以悲憫而漠然的目光凝視每個崩塌的倒影。

莫一寒卻討厭他那張虛假而偽善的麵具,和故作脫離塵世的姿態。

他盯著他溫順垂下的黑發在夜風中輕輕搖晃,直到那雙斂著光,像含了月色的琥珀石般的眸子,從人畜無害的溫潤在一瞬息的抬眸間微微亮起冰冷的色彩,原本熟練而柔和勾起的唇角幾不可見的下壓,整個人的周身緩緩蒙上一層陰鬱的薄光,笑意漸濃。

……就是這樣。

理性而冰冷,漠然而殘忍。

拋棄一切多餘的偽裝,是和他一般無二的,赤.裸的,冷酷的,共屬於那陰暗間一隅的同類。

兩道涼薄的目光對視著,連同眸與眸之間的月光也一並冷了起來。

他輕聲問,語調恢複了平淡,卻依舊含著熟悉的,頗為欠揍的笑意,讓宋泊知不可控製的想起數年前相隔著那座白色的高大神像,浸沒在聖歌中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