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匆匆踏入漆黑的大門,隻是進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便是那金色的劍陣和騰躍而起時手中顯現的金矛映入眼簾,攝人心神。
帶著金色圓弧漣漪的矛矢在眾目睽睽下擲向天空,想要偷襲他們側翼的巨大怪鳥,瞬間便失去了生命跡象,筆直地墜下。
當門再次被推開,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過去。
男人就這樣麵色平靜地在眾人敬畏的注視中走來,就好像外麵的怪物孱弱不堪。
“如果我沒記錯,您是馬恩的騎士?”麥克瓦赫特納恭敬地問道。
士兵們聞言竊竊私語,“馬恩?那不是個小濱海領嗎,聽說挺有錢的,但什麼時候有這麼號厲害的人物了?”
“剛才那個是什麼……”
唐諾赫抽了抽嘴角,他算是發現了,用這個馬甲的時候,所有人的態度都完全變了。
以前那種動不動就要魔怔的欲|望似乎全然轉換成了尊崇和敬仰,就像原本點在魅惑上的技能洗點成了力量,而事實也是證明,真到了絕境,絕對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儘管主教十分篤定,但意外的是,男人卻否認道:“我隻為我的信仰而戰。”
“不管您是誰,出於何種目的,我都十分感激您的救命之恩,”隻要一回想起剛才的畫麵,麥克瓦赫特納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當時他離去世就隻差零點零一公分。
……
天蒙蒙亮,士兵們看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城內,所有東西都像被上了一層蒙蒙的光,恍若隔世。
麥克瓦赫特納一睜開眼,就下意識地尋找那紅發的男人,隻要待在這個人身邊,就有莫大的安全感,就連昨晚經曆了那樣的事,他也出乎意料地睡得安穩。
“他去哪了?”
隨口被叫住的士兵立刻猜到他問的是誰,回道:“好像在庭院裡。”
等麥克瓦赫特納走到庭院裡,便看見男人站在方形的塔樓與圍牆的背影,有一種內斂而沉靜的美。
“您在看什麼?”他好奇地問。
男人沒有轉身。
於是麥克瓦赫特納走過去看,是一個小土堆,前麵插著一柄被砸得幾乎看不出形狀的雙刃大砍刀,但他還是在刀柄上找到了紅底金紋的兩條橫臥的獅子圖案。
這位見多識廣的主教瞬間就意識到這下麵埋的是誰。
唐諾赫笑了笑,“這個曾經強大的國王,坐擁廣袤的土地,如今也不過隻有七尺黃土。”
他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跟著他們的蹤跡來到這裡,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諾曼底公爵就真的死在了維京人和索爾勒的陰謀下。
就好像不管是哪一個國家的曆史,每一個開創封建製主義的王朝和君主都活不長。
威廉斯很高興:“這倒是省事。”
唐諾赫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並沒有為這份運氣感到驚喜。
若按曆史本身的進程,威廉在意外墜馬後,在病榻上剛一咽氣,仆人們就開始爭先恐後地搶奪財產,隻留威廉的屍體“幾乎赤|裸地躺在地上,無人理睬”。
唐諾赫看著潦草掩埋的墳頭,心道這樣看來,或許由手下那些一度叫這位國王引以為傲的士兵將他掩埋,對他而言是個更好的結局也說不定。
麥克瓦赫特納見唐諾赫將目光放在那柄破爛的砍刀上,誤以為他對這個感興趣。
“那應該是威廉在戰死前他自己或者是仆人幫他所做的,”他介紹道:“為的就是將佩劍在石塊上猛砸,不讓它落進異教徒手中。”
中世紀的歐洲,劍是力量的象征,或者王權的代表。
騎士的佩劍是騎士精神的化身,被賦予神聖的性質和獨立的生命,甚至有國王明文規定:騎士如被俘,不得用自己的劍當贖金;哪怕失去人身自由,也不能放棄自己的劍。
唐諾赫默了默,“看來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國王。”
覆滅與興榮一樣,來勢洶洶。
“接下來你們要怎麼做,退兵嗎?”男人轉過身,但在問話之前,他的心中已有所覺。
麥克瓦赫特納沉默一瞬,點頭道:“這種形勢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要是繼續留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和諾曼底公爵一樣......”
“等查爾卡派人接我們回到港口,我們就立刻撤離。”
哪有參軍的將領會希望無功而返?不過是萬不得已罷了。
思考片刻,他拔出了銘刻著“不撓”箴言的砍刀,打算回國後便將它遣人送還諾曼底家族。
與此同時,報信的士兵一臉喜色地踏進庭院。
士兵向兩人稟告道:“我們早上派出去的探子遇見查爾卡大人的部隊了,他們現在到廳堂了。”
他們終於可以從這該死的鬨鬼城堡裡逃出去了!
麥克瓦赫特納總算是鬆了口氣,並且情緒肉眼可見地振奮起來,“一會兒我們共同騎乘,應該很快就能回到大本營。”
唐諾赫剛再去附近調查一下,卻敏銳地覺察到地麵在微微顫動。
他的五感是常人的好幾倍,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有東西跟在他們後麵過來了。”
這動靜......男人深吸了口氣。
麥克瓦赫特納滿臉茫然,“什麼?”
瞬間唐諾赫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該死,快離開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