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朝他淡笑道:“那就一起批閱完再回去吧。”
文書裡記載著建築王城的用料和花銷,早在被擄走的那日,唐諾赫便知各個信仰之間必有一戰,因此一回到紫杉境,便著手建築防禦工事。
而這些文書老實說並不算過於晦澀,每次隻要坐等威廉斯完成掃描,再照著計算的反饋抄上去就行。
看著紅色的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白鼬皮裘上,肖安心想時機到了,他不輕不重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您知道最近的流言嗎?”
少年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疊坐的雙腿筆直修長,肖安想到他剛進來的那會,少年坐在那裡,周身卻散發著孤獨的氣息,讓人難以接近,藏匿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肖安心頭微動,是不是此前在少年身邊的人都無法慰藉他,或許隻有……自己。
他是不是在等著自己呢?
“那可真是太多了,”唐諾赫靜如湖水地答道:“貝拉謀殺了胡博爾德,而麥西亞因為之前的領地糾紛同樣參與其中……”
總是有人帶著各種消息試圖討他的歡心,又或者是進奉給“她”。
肖安將頭湊到少年腦後,眼神明亮,就連吐息也帶著灼熱的溫度,“不是那些……我指的是更加私人的。”
他已經吩咐下去,尤其是囑咐亞曆山大,今天沒有再次傳喚,誰也不準再進入宮殿。
若隻是一個伯爵,亞曆山大當然不會理睬,甚至會叫人把他扔出去,但想到他和唐諾赫之間親密的關係,男人默許了。
也的確儘職儘責地將前來找哥哥的達薩爾攔在門口。
唐諾赫瞥了他一眼,隱約覺得不對勁,隻是他們這樣相處了幾年,隻能把這沒來由的感覺當作錯覺。
他拿起麵前已經翻閱過的文書,蹙眉道:“我不喜歡猜。”
肖安坐在扶手上,按住了唐諾赫準備翻書的手指,“您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
“關於您和瑪莉卡女神之間的謬論越發洶湧了。”
爐火燃燒的聲音劈啪作響,房間裡十分溫暖,肖安大膽地將手伸進少年白鼬的領口,接著又拉開自己領口的紅繩。
披風幾乎是瞬間就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頭,再往下唐諾赫便不去看,隻是同他所想的那樣,裡頭什麼也沒穿。
“我知道那些傳言都是假的,”肖安目露懇切,“我隻求您能給予我一些賞賜。”
曾經的男孩已經不再需要仰仗溫斯內赫塔家族的庇佑,甚至因為突然在愛爾蘭崛起的黃金信仰的垂青而變得炙手可熱。
他就像一匹被豢養的小馬駒,樂此不疲地跟在少年身後。
直到他“碰巧”發現——那該死的女人同自己心愛的男孩同進同出。
肖安的眼睛濕潤,嘴角乾裂,聲音也不住地打戰,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惶恐,自己必須表露心意!
威廉斯幸災樂禍,“哦豁,討債的上門了。”
唐諾赫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猛烈的愛意,畢竟自己在肖安那的好感早就滿值很久了。
隻是他一直有意去控製身邊人的情緒,為了不叫他們輕易爆發,唐諾赫一直都告訴他們自己並未喜歡上任何人。
而除此外的托詞,還有他們需要準備抵抗其他信仰的入侵,哪有那麼多時間搞些情情愛愛。
之前這樣做的效果一直很好,怎麼突然就失效了?
“是溫斯內赫塔家讓你過來試探我的嗎?”
“告訴你的父親,請他放心,”少年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疏離語氣,“我們之間的緊密聯係完全不需要你這樣做。”
對付這些熱血上頭的小子很簡單。
唐諾赫笑了笑,將衣服給他重新係好,隻要將純潔的愛情歸於家族的摻和,他們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關係。
無需要他再多說什麼,他們就會巴不得把心剖出來,以自證清白。
“唐諾赫!我人見人愛的牡鹿!”
果然,肖安就像是遭到了奇大的侮辱,跪倒在少年麵前,右手置於他的胸口。“我唯一的希冀就是帶給你榮譽與幸福。拜托了,請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
“請把衣服穿好吧。”
肖安絕望地聽見少年乾淨溫柔的嗓音,卻又因為權勢的熏陶,沾染了些王道派的疏遠。
少年笑了笑,又彎下腰安慰他,“不是因為我對你毫無感情。”
“隻是,若我接受了你,接下來便會有源源不絕的年輕漂亮的男孩被送到布裡安繼承人的床上。”
肖安的臉色慘白,顯然是相信自家能為了權勢做出什麼事。
唐諾赫拾起滑落在地上的披風,披在肖安身上,扶著他的雙肩站起來,在一個熱烈到恨不得將自己融進他骨血的擁抱之後,淡然地走出去。
“那個廢物果然沒把你搞定。”
草叢旁蹲著一個人。
那人見到唐諾赫出來,頓時嗤笑一聲,隨後露出充滿敵意的眼神,“瑪莉卡呢?”
紅發的少年聞言側目,他的嘴角沒有笑意,卻美得驚人,蹲在腳邊的少年仰頭看著這一幕,煩躁地扯了把頭發,嘴裡不住地抱怨著孬種就是孬種。
虧他來之前給溫斯內赫塔家的那小子做足了“勇氣教育”,結果還是這樣猶豫。
荷萊露惱怒地站了起來,換作在北方,這種小鬼彆說出海搶女人,就連屎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所以,果然是你在溫斯內赫塔家那邊煽風點火。”
褐發少年一言不發,隻是雙眼冒火地盯著他,唐諾赫心道自己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