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政大臣無法不去歎息,曾經囚兄篡位,稱王舉事業的女公爵,如今就像一根軟弱的蘆葦。
其他貴族囁喏著不敢說話,他們的地位不如這位大臣,沒有在明麵上議論女王的底氣。
直到三三兩兩的貴族聚在一起從大廳出來,才能聽見竊竊私語:“明明是隻有一個月的短暫夫妻.......”
“興許是人家‘天賦異稟’呢?”
貴族們重新戴起兜帽與麵紗,“如果要這樣說,那我們也不差!”
“哈哈……”
梅裡泰莉不願和這群傻瓜再多待一分鐘,她冷著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對拉塔恩來說,不過是強占一個男爵的女人,就像從打敗的敵人那裡掠奪戰利品一樣簡單。
他瞥了眼躲在罩袍裡的女人。
女人確實很美,隻需去看那綽約的豐姿就能意識到她足以打動任何男人,包括他這個剛到分辨美醜年紀的男孩。
難怪詩人說女人能填滿心靈的空虛,隻是看著她,就好像看見戰士永無止境的肉.欲。
這時馬夫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諸位大人們,前麵就是湖之利耶尼亞了。”
拉塔恩收回探究的目光,低頭認真擦拭自己的彎刀。
他對弱小的女人沒有多少興趣,掠奪她不過是因為美人隻配強者擁有。
刀劍和強權統治著這個世界,沒有財富、土地的女人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就像他輕而易舉地從哪個叫帕德爾恩的男爵手裡將她扣下。
然而拉塔恩不知道的是,對麵的‘女人’其實也在打量他。
因為見識過這個便宜兒子敏銳的感知能力,唐諾赫隻能借助係統的視角,但不管怎麼說,目的達到了。
“我怎麼感覺他的性格更像葛孚雷?”唐諾赫有些疑惑。
這不妥妥就是當初的維京少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能感覺到這孩子對自己的強盜行為沒有絲毫愧疚、半分猶豫,就像是完全習以為常這種做事方式。
帕德爾恩好歹是封臣,拉塔恩卻毫不顧慮這個,肆無忌憚地把弱肉強食的規律發揮到了極致。
「或許在他心裡,父親是個偉大的人物,他是拉達岡忠實的追隨者。」
唐諾赫不明所以,“所以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兒子對父親的思念,就是拉達岡離開後,活成了葛孚雷的模樣?
這是什麼薛定諤的遺傳學?
但威廉斯認為類似的事並不少見,「正是因為缺乏父親這一角色的指導,所以他才會更加追求力量,希望以此獲得父親的肯定。」
而不管哪個時代,人們通俗認為優質男性都是充滿力量感的,至少具有英勇、堅毅、權威等品格,甚至是能被同性也認可的男人。
若是想要描述的具體點,葛孚雷就很適合作為這個例子。
他是位稱職的領主,強勢但不失公正,和藹而慷慨大度,受到百姓和封臣們的一致愛戴。
不管是在男人還是女人眼裡,他都極為富於魅力。
威廉斯心說若是它沒記錯,之前葛孚雷曾帶領部下經過這裡,兩人應該見過麵。
想必小孩心中父親的形象更是有了具體的樣貌。
“所以葛德文是因為缺少‘母親’的關愛,才會更像充滿神性的拉達岡?”唐諾赫忽然聯想起葛孚雷的兒子,繼而延伸至這兩個孩子是不是被調了包。
威廉斯歎口氣。
它也不知道到底是物極必反,還是有人偷摸著劈了腿。
被係統腹誹的唐諾赫對此一無所知,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回了拉塔恩以及即將到達的湖之利耶尼亞上。
“這裡是到達學院之前經過的最後一座城市了,有什麼需要買的就去找這裡的商人,我的人會陪著你。”馬車裡的寂靜被打破,拉塔恩對“她”說道。
唐諾赫聞言微微側頭,透過鑰匙孔大小的車窗縫隙往外看。
十二名遊騎兵跟兩輛馬車,而他們前方則是湛藍的河流,湖之利耶尼亞就像顆璞玉,就像後世的威尼斯,被條條水渠和河道圍繞。
一名騎士策馬趕駕到他們馬車旁邊,卡利亞騎士劍斜出右肩,嘴角掛著一抹傲然的微笑。
當他的目光看向馬車裡時,語氣不由地變得有些殷勤。
“其實從這裡開始就可以算作是到了學院,利耶尼亞以北都在教室的管轄範圍內。”他向唐諾赫介紹道。
唐諾赫回以淡淡的微笑作為感謝,毫不意外地看見紅得像朝霧一樣的臉。
“一所學院,地位為什麼會這麼高?”唐諾赫問道。
是因為教授的是魔法,所以顯得與眾不同?
騎士慌忙收拾好自己的形象,見“她”感興趣,很高興地回答道:“因為這座城市方方麵麵都仰賴學院和它的師生們,仰賴學院的科學知識以及研究中產生的夥伴和客人。”
說到這裡,他挺直了胸。
“這就是雷亞·盧卡利亞——”
“從一大堆理論實踐中誕生出來,再由商業利潤創造而成,這裡孕育了全北方最聰明的頭腦!”
唐諾赫很熟悉這種表情,他常在羅德爾居民和芒斯特人的臉上看見同款自豪神色。
唐諾赫衝騎士微微頷首,“那麼一會兒就有勞您帶路了。”
“我叫山德魯,女士!”男人大聲做著自我介紹,坐在馬鞍上向‘她’鞠躬。“請彆和我客氣。”
猶豫就會敗北!
戰爭是這樣,撩妹更是這樣!你們這群鱉孫給我看好了。
在眾多同僚投來的嫉妒眼神中,山德魯將頭高高揚起,頗有氣勢地回到隊伍中。
騎士隊伍裡,山德魯對同伴不無炫耀道:“我保證她看上我了。”
“早知道我就先去了,”他的朋友後悔極了,隻怪女人的美貌實在是過於逼人,隻是多看一眼他的心臟就要化成灰燼。
騎士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副自鳴得意的神態,但他很快苦惱起來,“你們說待會兒我應該送什麼禮物?”
“好兄弟,一會兒帶上我,我給你出出主意。”立刻有機靈的家夥自告奮勇。
山德魯“哈哈”一笑,一巴掌將他推開,“我可去你的吧!”
我自己的事都還沒著落,輪得到你們撬牆腳?
男人們打趣揶揄的哀嚎聲並未減緩隊伍的步伐,馬車慢慢朝著城市的方向驅進。
拉塔恩就坐在唐諾赫對麵,並未出聲。
美麗的女人是種資源,宮廷裡也常有爭風吃醋的鬨劇,但貴族們更多會因為自己的情人受歡迎而感到非常有麵子。
無論什麼東西,有人搶才是好貨。
就算真的叫山德魯得手,截胡了他給父親準備的禮物,那也是他的本事,拉塔恩隻會衷心祝賀他。
艾斯卻爾、奧力斯,山德魯,斯蒂格……都是來自各個貴族家庭的騎士,城堡裡共度的歲月讓他們像兄弟一樣分享一切。
“你不和我們一起?”唐諾赫問他。
拉塔恩沒有抬頭,隻淡淡道:“山德魯會照顧好你,”想起有人說過女人都很膽小,男孩還是解釋了一句,“雖然有些吵鬨,有時候還過於熱情,不過他們不是群壞家夥。”
他沒有直接回答,唐諾赫心道。
直覺告訴他拉塔恩接下來要去做的並不是件小事,或許與如今北境逐漸膠著的形勢有關。
但他也知道不能繼續追問下去——
伊瓦爾把兒子交給一群男人照料長大,他卻不像大多數男孩魯莽又衝動,仍十分敏銳。
為了不顯得過於急切而被懷疑另有所謀,唐諾赫隻好先按捺下來。
反正學院已經近在眼前,接下來隻需要想個辦法把他們甩開,再找個機會解除擬態。
拉塔恩滿意地看見“女人”乖巧地坐著,沒有像多數大胸女人一樣有著旺盛又多餘的好奇心和自作聰明的問題。
同行的旅途不算長,但“父子”倆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還不錯。
隻有威廉斯覺得哪裡不對。
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直到隊伍在湖邊分開,它才反應過來。
難怪感覺不對勁——
真是奇異的恩典啊!當爹的在兒子麵前裝得跟孫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