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的相處方式總是十分奇怪,白天互相舉著武器對峙的家夥,晚上卻會若無其事地坐在一起。
他們圍坐成圈,輪流旋轉一把匕首。
“好吧,看來我馬上就能光著屁股下山了。”一個商隊侍衛將斑羊毛發做的腰帶扔到一旁的石頭上。
山德魯也輸了一晚上,感歎道:“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平時在愛爾蘭沒少玩吧?”
“也就是你們沒去過愛爾蘭,不然就不會和我坐上賭桌。”
塔洛希爾英俊的臉上總是一副自鳴得意的神態,若是叫女人看了,肯定想用巴掌讓他臉上的微笑消失。或者用吻也行。
“不是我吹噓自己,那些家夥早就輸怕了。”
塔洛希爾興致勃勃地打量著他的戰利品,“他們手法極爛,卻老是耍賴賭氣,後來我也不愛和他們一起玩了。”
“還來嗎?”
山德魯搖頭道:“下次吧,你已經把我身上最好的東西贏走了。”
他將一柄小劍遞給塔洛希爾,那劍身蒼白好似乳白琉璃,“墜落隕石的核心鍛造而成。”
塔洛希爾彈了彈劍身,聲音清脆動聽,果然是珍貴的材料製作而成。
“你們卡利亞的好東西還真不少。”
山德魯聳了聳肩,他們的土地信仰就是群星,何況學院那群家夥天天研究隕星魔法。
認真接觸下來,兩方的敵意和戒備已經淡了許多,而且山德魯內心還是挺欣賞這個和他年紀相仿的黃金樹騎士,不管是身手還是性格。
至於他對他們女王的敵意,也是再正常不過。
騎士本身就為各自的女王而戰。
山德魯向手下再次確定時間,對塔洛希爾道:“看來他們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是準備睡覺吧。”
塔洛希爾納悶極了。
這還用問?
這家夥還真是眉毛底下掛倆蛋,光會眨眼不會看!
他早就在那兩人之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你不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有些......”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塔洛希爾有些滑稽地朝山德魯擠眉弄眼,“奇怪?”
山德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假如你的眼睛還好,就能看出他們是兩個男人。”
塔洛希爾:“......這我知道。”
嘖,這人太單純,顯得他很齷齪。
還是他的愛爾蘭同僚好,表麵上看著正兒八經,內裡比誰都八卦。
塔洛希爾等的快不耐煩,又打了個曖昧的手勢,“我是說,他們是不是那種關係?”
“你是說情人?”
山德魯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他想說什麼,老老實實道:“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大家不都是這樣嗎?”塔洛希爾心有不解。
在冷兵器時代,女人被視作附庸,許多人認為真正的愛情應該誕生於兩個勢均力敵的男性之間。
而越是強大的男性隊伍裡,越是容易產生友情的升華變質。
同時為了證明自己的力量和個人魅力,就算是兩個已有妻室的騎士,也可能在私下裡維持著某些聯係。
並且這種行為會得到他們妻女的祝福。
畢竟男人總比女人安全,哪怕丈夫變心,也不會對她們想要的財富產生任何影響。
於是山德魯隻好繪聲繪色地告訴他,當初他們的女王是如何霸王硬上弓,而拉達岡又是如何在這種情況也保持著潔身自好......
“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山德魯萬分篤定,就像親眼看到的一般,“拉達岡絕對是我見過最正常的男人,他絕不可能喜歡男人,而且是和那種廢物爵士。”
塔洛希爾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氣氛,還是很懷疑山德魯的話。
拉達岡的態度他不敢保證。
確實看不出什麼。
但那個男爵看拉達岡的眼神,很明顯是有貓膩。
塔洛希爾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些其他的,試探出山德魯並沒有打掩護的意思,而是確實這樣認為。
山德魯的表情太坦率,言語間又透露著十分的自信,其他人也紛紛打趣。
“你怎麼好端端會這樣想?”
“我說不清,是一種直覺。”
“直覺?我以為女人的直覺才靈驗。”
塔洛希爾覺得大約是自己腐眼看人基了,很乾脆道:“你說得對。”
都怪王城裡那些私生活一團糟的家夥,汙染了他幼小的心靈,害他在外麵丟人。
塔洛希爾解釋自己不是對誰都這麼八卦,實在是那樣一個人物,他們又是從同一個地方來,難免會產生好奇心。
眾人對此表示理解。
所謂日久見人心,若不是彼此都知根知底,學院觀星台那些老家夥又天天打著監測星象的名義偷窺,害的他們都不敢打野戰,他們也不信一個這樣完美的男人居然潔身自好。
老早就傳出桃色緋聞了。
塔洛希爾八卦失敗,麵露失望,“你說男爵爬上過‘那位大人’的床,我還以為那個人指的是拉達岡呢。”
這話一出,原本還算愛說愛笑的山德魯頓時沉默不語,好久才吐出一個詞,“不是。”
氣氛凝滯了。
塔洛希爾這下又起了興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能讓你這位大貴族稱呼為‘那位大人’,總不會是你們女王吧。”
他抓了最後一把堅果,準備嗑完就睡覺。
總歸都是不熟的外人,也就沒之前那樣非要一探究竟,不過是看山德魯的反應很有意思罷了。
山德魯不說話,塔洛希爾也不催。
就在塔洛希爾以為對方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時,山德魯看了他一眼,瞳孔中映著昏黃的篝火。
“是瑪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