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吾王啊,王的眾戰士啊,我將奪去你們的賜福。”
“當你們的雙眸黯淡褪色,我將放逐你們於交界地之外──”
“於交界地之外征戰,生存,死亡吧。”
“在你們麵臨死亡之後,那被奪去的會再歸還──”
“返回交界地,投身交戰,隨心所欲地展現艾爾登法環。”
“與死亡比鄰,成為強者吧──王的眾戰士啊,吾王葛孚雷啊。”
..
在聲音,所有景象都在迅速倒退,眾人驚奇地發現他們回到了宮殿遺跡。
當熟悉的密室裝潢映入眼簾,人們恍惚感覺已經過了幾個世紀之久。
“憑借特殊的身體,我和許多煉金術師做了交易,也學習到很多知識。”
帕德爾恩坐在高背椅子上,就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故事,“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起了畫室,但我無法接受兩人的分離,甚至沒有勇氣回到卡利亞。我將自己曾經為他做過的畫作擺在床頭,就這麼一直看著它,直到因心碎而死。”
“當時我還慶幸瑪莉卡欺騙了我,”帕德爾恩的笑聲極儘嘲諷,“直到我在自己的葬禮上醒來。”
“我的願望增強了我的五感,使我毫無恐懼與憤怒,卻也失去了對任何事物的關心,包括我愛的人。”
曆史學家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難怪他們感覺和記憶裡相比男爵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回憶裡的帕德爾恩·卡斯威至少看起來有血有肉,可現在,簡直就像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英兵忍不住道:“可拉達岡並沒有死,還和瑪莉卡成婚了。”
帕德爾恩抬起臉,臉上竟然很平靜,他放下了舉著燭台的手站起了身走到畫像前,自顧自地撫摸著畫像裡的人,“那已經不是他了。”
所以蕾娜菈才會把自己囚禁在了學院,而且變得瘋瘋癲癲,連連自己的子女都認不得了。
“她一字不差地實現了我的願望,可問題就在於此。”
他的確和拉達岡度過了一段甜蜜又冰冷的時光,可是看著毫無一絲情感的男人,他一次次傷心,也明白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為尋求解除詛咒的辦法,帕德爾恩直接抽取自己的身體樣本進行人體煉金,可哪怕變成妖靈,他也沒能做出解藥,因為他已經碰觸到了煉金術最核心,也是最禁忌的部分。
從此,在後世流傳甚廣的《卡斯威男爵的筆記(煉金配方)》一書中,扉頁上出現了這麼一句話——
“人不可能用神創造的奇跡打敗神明。”
他永遠贏不了瑪莉卡。
無數人聽著帕德爾恩的話,隻覺得像掉進冬天的冰窟,坐在屏幕前汗毛直豎。
記錄員握著冰冷的鋼筆打了個寒顫,一旁的神學家喃喃道:“神會一字不差實現你的願望,但絕對不會給你真正想要的。”
瑪莉卡,簡直就像......惡魔一樣啊。
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豈不是如行屍走肉一般在這裡活了幾千年?
曆史學家從怔忪中回過神,也是意識到這點,神色複雜道:“既然你在變成妖靈後失去了所有情感,那你還愛拉達岡?”
“我不知道,我隻是記得我要愛他。”
男爵藍色的緊身上衣光亮耀眼,晃得男人都幾乎要流下眼淚。
至於女人,她們早已抱著手機淚流不止。
過著沒有明天的生活,品嘗著無法感到愉悅的盛宴,他的愛如此深沉,願意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
“我不能離開這裡,所以幫不上什麼忙。”帕德爾恩背對著他們,聲音亦是冷冷淡淡的,“但如果你們要覲見瑪莉卡,那就一定要取得巨人火焰,燒毀黃金樹。”
妖靈的聲音明顯有些疲倦,儘管曆史學家還想著再問一些,卻毫不留情地被一股斥力給扔出了墓室。
再抬起頭,那隻猙獰恐怖的白色蜈蚣正對著他們伸展著鉤腳,一副準備帶路的模樣。
曆史學家:......謝邀,我們可以自己走。
直到出了拉克西城際博物館,坐上飛機,曆史學家還是感覺渾渾噩噩的。
不隻是他,所有人都感覺他們還留在當時的巨人山頂。
“任務完成,快把消息帶給那個記者。”坐在副駕駛的隊長拿起對講機。
所有人都離開了,遺跡內又回到了往日的寂靜。
掌心緩緩撫上畫框,那上麵的鐫刻著“唐諾赫·布裡安”的字跡端正而美麗,帕德爾恩忽而閉上眼睛,一顆淚珠從眼眶裡落下,“啪”的一聲打在了地上。
明明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可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流淚。
他愛的人死了。
可他還活著。
像個屍體一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