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人類並不會因為這樣劇烈的傷口,在如此快的時間內失去意識,你的係統規定在有了一個巨大軀體缺口時,所有能量優先配給損傷處。
本就屬於長期能量缺失狀態的你,更是無法控製進入了完全休眠的模式。
手下的身體逐漸變的冰冷,隻剩下微弱的脈搏,和隻有用手仔細摸索才能感受到的心跳。
快死掉了。
死亡對於飛坦來說並不少見,從在流星街的垃圾堆爬出來的那一天開始,幾乎日日與他相見。
不應該這樣。
他還記得你不管是被細小的垃圾劃傷了傷口,還是被自己幾乎要掐死力度,在脖頸留下的淤青,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就能恢複如初。
不死不滅的怪物。
而如今的你,落入了這樣悲慘的,可憐的境地,居然隻是為了一個處心積慮想要乾掉自己的虛假‘哥哥’。
飛坦看著手指下慘白的臉,下意識的抹去了你嘴角溢出的鮮血。
流星街人沒有如同陽光一般燦爛溫暖的愛意,隻有自私自利的瘋狂和極端的扭曲。
——想要。
他緩緩眨了眨眼,就連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被你的鮮血所影響,又或者是被你這樣愚蠢的行為感到久違的占有欲。
——活下去吧。
飛坦在心中默默念到。
手指再一次搭上白皙纖細的脖頸。
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裡。
他已經將你規劃為屬於自己的東西,如果被他人殺死,那就意味著你被人所奪取。
——不會拒絕任何東西,同樣也彆想從他的手中奪走任何屬於他的東西。
微弱的血液在布滿老繭的手指下流淌,心臟也並沒有因為血液的流失而停止,胸膛開始微弱的起伏。
伴隨著微不可聽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跳動,牽動著飛坦的心臟。
他緩緩的朝著你的傷口看去,原本幾乎被開膛破肚的傷口,已經恢複了大半。
不知為何鬆了口氣,手心竟然出了些汗水,讓原本臟乎的手在潔白的脖頸上留下了些許漆黑的手印。
飛坦又將手收回,麵色平靜的走到了死去的男人旁邊。
“噗呲……”
在接連幾下過後,再確認男人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已經死的不能再透時,他才收回了手。
這樣的行為是出於謹慎,但有沒有私人的報複在裡麵,便隻有飛坦知曉。
環視了眼四周,聰明的‘鄰居們’早在男人到來之前便一哄而散。
在聽到裡麵不再傳來戰鬥的聲音後,反而一個一個不像是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老鼠,貪婪的用猩紅的目光看著裡麵。
但看見飛坦幾乎是完好無損的站在廢墟的中央,也就隻得惺惺退去。
再把周圍的老鼠全都嚇跑後,飛坦盤腿坐在你的身邊,等待著你醒來,並且思考等一會兒波卡回來能不能一擊殺死他。
對你沒有了殺意,但並不代表他真的認可了波卡和你可笑的過家家小遊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隻可惜你沒有醒來,波卡也沒有回來。
直到夜幕降臨,在廢墟裡找到原先帶給你的食物,飛坦慢條斯理的吃著,又仔細的確認了一遍你還有氣後,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這次回複的時間這麼緩慢,但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個什麼好辦法,上麵街區派來的人死在這裡的消息,最多快在第二天就能知道。
在稍加思考後,飛坦決定把你帶回老窩。
把手上最後一點食物吃完,用不太溫柔的姿勢把你扛起來,緩慢的步伐回響在空蕩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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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休眠的時間裡,你無法感知到外界。
這樣的日子你曾經度過了將近快一百年,完全休眠與半休眠不同,完全休眠是調動身體所有的能量達到一種超低消耗的平衡。
這也就意味著你的腦子是清醒的。
曾經你從不覺得這樣的時間難熬,因為從你自誕生而來,這樣的日子便占據了你絕大部分的時間。
但此時此刻,你卻不免的陷入了焦慮。
哥哥怎麼樣了呢?會不會有其他的人傷害他呢?媽媽看不見我會不會著急呢?再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把我忘記了?
你像剛剛得到甜美糖果的孩子,隻是珍惜的舔食了幾口便被他人無情的奪取,但又因為自己的弱小不得不站在原地。
好痛苦。
你很想哭,原來分泌淚水隻是為了給媽媽和哥哥治療傷口,現在你更像是想要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做這種浪費能量的行為。
忍住。
如果做這樣沒有意義的行為,會浪費更多的能量,這樣就要更晚一些才能看見媽媽和哥哥。
你無法計量時間。
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被烈火灼燒般的煎熬,伴隨著過去你記憶中所有甜美快樂的景象不停在腦中回放。
媽媽,快來找我吧。
你幾乎是以卑微的姿態請求,蜷縮在自己的世界中,把所有的愛和希望全部寄托媽媽。
媽媽,快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