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有一個生來就是仙的仙官小雲,他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隻靠天道扶養,一個人在天上生活了百來年。突然有一天,飛升上來一個人,那個人看見小雲敬重,小雲卻看見他稀奇。
這個人看小雲不諸世事,卻能生來得道,就講了他曆劫前的一些凡間趣事故事給他聽。
小雲一開始覺得新鮮,聽得久了又覺得耳朵起繭子,終歸沒自己看過,便和那人說自己要下去看看,還沒等到那人說完便跳了下去。
初來乍到的小雲人生地不熟,他特意撞成了凡人的樣子,挑了天上那人的故裡當據點。但他又懶得以真麵目示人,樣貌也是照著天上那人的樣子變幻出來的。
剛到山門口,掃地的童子看見他就扔了掃帚。不一會兒烏泱泱出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從剛見麵就審視著小雲,除了他其他人也都對著小雲評頭論足,從他們的交談中才知道他與他們的一個仙長十分相像。
年輕的宗主審視著他,還特意探了他的修為和根骨,自然沒有看出什麼。但他卻在想另一件事情:他的師尊剛剛隕落,而他年輕時也是這般模樣。如今他雖已是一派之主,卻還沒有體會過師徒情誼。現在他的門派新秀崛起,私自多招一個弟子似乎並不難辦。
小雲看起來就很普普通通,又沒有明確的父母戶籍,似乎也無處可去,那麼自己收養他,教育他,也變得那麼順理成章。於是當即拍著小雲的肩膀收作了真傳。
真傳的住所皆是跟著師尊住,但小雲的住處卻是獨門獨戶竹苑,分外雅致。小雲接受了這個地方,也明白了這樣貌給他帶來的好處,而且住的心安理得。
他現在的身份從仙官變成了宗主的真傳,但所有人都知道宗主把他當成已故的師尊。這沒什麼,至少在外麵他還叫小雲,宗主隻讓他在竹苑練劍聽雨喝喝茶,他覺得沒意思。但真做起來,宗主又會看微微的走神。
但宗主始終沒有讓他出去過,偶爾待他出門也要捂個嚴實,這不行,這不是小雲想要的。
但他來的時候沒想到這一層,從天上跳下來就很難再上去。年輕的神官很後悔,但他彆無他法。於是他便想到天上那人曾教過他的一些東西,既然他們認識,那學著做一做,再討點好處也無可厚非。
某天,當宗主再來看他的時候,小雲正執筆寫字。
宗主看的愣神,因為他的字就是他師尊握著手,一筆一劃親自教的。
事情如小雲所想的一樣,宗主來看他時多了,新鮮的趣事也說的多了。小雲故意的,但他的筆法總少一些神韻,嘴上也少一層遮攔,宗主在悵然之後,帶了許多字帖,叮囑他好好習字之後又很少來了。
這裡沒小雲想的那樣好,總結經驗,仙官不會死,隻會魂回天上,於是他有了自殺重來的念頭。
竹苑後邊就是萬丈懸崖,他覺得沒必要告訴這個萍水相逢的宗主,隻是沒想到,小雲跳的時候宗主正來看他。一推門就看見小雲衣擺飄飛往下墜。
這一幕是對宗主相當大的刺激,他的師尊已經死過一次了,好不容易找回來不能再死第二次。
當晚,宗主住在了竹苑裡。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弟子們都說宗主敬師愛徒,宗門事物都不怎麼打理了,但他的宗門確實新秀頗多,也足夠讓他省心。
某日,小雲照常提筆練字,笑問他修真的師傅皆是如此嗎?宗主好半天沒答上來,最後含糊著說是。
但隻有宗主自己知道,他仰慕他的師尊,而他的師尊早就心有所屬,曾經也希望他師尊能同他共修大道,但他師尊心比金堅,寧可就此隕落也不用他在一起。現在這副景象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但該教的東西也一樣不落下。
劍法,典籍,符籙,小雲是天上的仙官,學得飛快,似乎要不了多久就會和之前一樣厲害。
而宗主終於舍得對小雲寬放,出了竹苑,宗門也能自由行動了。
某次宗門比拚,小雲展現出的天賦可謂驚才絕豔。但有人認出他和已故的仙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對小雲自然也就多出了一份崇敬。
這崇敬落在宗主眼裡,又是彆樣一番風景。
當晚,小雲掛了傷,修真人受點傷沒什麼,有的是殺人奪寶丟人命的事。但他傷在了後背,夠不著,宗主進來給他抹。
夜裡燈光晦暗,這背影和死去的仙師彆無二致,而小雲眼神有憐憫眾生的慈悲。
小雲:跟我認識到的似乎還是有些區彆,其它弟子的師尊在他們的弟子時眼裡都不曾有如你一樣的光。
小雲:你呢,你在看什麼,師尊?
這句師尊讓宗主腦子裡的一根弦都斷了,他本就有些煩亂,上藥的後半段,便如書中不能展示的一樣不可描述。
小雲沒有經驗,他覺得相當難受,但抗拒也沒什麼餘力去抗拒。
之後的三天,他一直獨自躺在床上思考自己應當以何立世這個問題。宗門比拚告一段落,結果也不了了之。
這個修真界比他從那人嘴裡聽到的要複雜多了,單從這個宗主來看就讓他心力交瘁,隻是這層依靠皮相的關係並沒有讓小雲太掛心,他不吃什麼元陽那套,自然到現在為止也還沒太把宗主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