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破落的牆壁,顯著風雨的痕跡,斑駁的鐵門上剝蝕的朱紅色油漆,泛著青灰的鏽色。
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犬吠,隨著寒風飄蕩在空氣中。
後麵的山上便是古墓的所在地。
裡麵的文物已經轉移到研究室,隻剩下被挖掘的巨大方和坑雜亂的碎土石塊。
寒風裹挾著砂石,吹過枯槁的樹木,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蒼涼且淒冷。
“有人在嗎?”學妹踮起腳尖,試圖透過矮圍牆朝裡麵張望。
蘇禾抱著調查問卷站在一旁,看著陰沉沉的院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叩..叩...叩..”
“怎麼沒人呢?!”學妹抱怨道。
這是調查的最後一戶,也是漢家村的居住最久的原住民。
曹家世代就在此居住,守著後山那片幽不可測的林子。
代代相傳,後山裡的墓穴,是幾代人一輩子的使命。
當初考古隊的專家們入駐時,遇上了許多障礙,村民們強硬攔路,不讓進山。
山是村子的風水,外人進入自然會壞了規矩。
在守村神頭上動土,村民們自然百般阻撓,更有甚者,直接指著專家的臉破口大罵。
儘管村民們有怨言,但是文物保護迫在眉睫。
團隊做儘了村民們的思想工作,甚至采取了一些強硬必要手段。
見村子的風水被破壞,有些極其信命理的村民,帶著怨氣搬離的漢家村。
此時的村裡,隻有零星的幾戶人家居住。
考古隊夜以繼日地行動,終於搶救出土了一大批珍貴的文物。
挖掘出來的當天,專家們各個眉開眼笑,媒體們也爭相報導。
隻有幾位村民躲在樹林旁的角落,滿臉怒意地盯著他們。
就在兩人準備放棄的時候,門突然“吱”的一聲開了。
生鏽的門栓發出刺耳的聲音,陰冷的風從屋內吹來。
從門後慢悠悠地探出個人來。
男人臉色黑青,皮膚凹凸不平,兩隻眼睛死氣沉沉地盯著她們。
紫黑色的唇瓣緊抿著,嘴裡不時發出悶哼聲,像一隻警戒狀態的獵犬。
怨氣十足。
“你們乾嘛?”沙啞的聲音傳來,似被刀片割傷,透著慍怒和恐怖。
男人警惕地上下打量著她們。
渾身透露著不善的氣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掐住自己的脖子。
“您好,我們是A大的學生,是來做問卷調查的。”
蘇禾扯開笑容,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將學妹擋在身後。
男人沒說話,仍盯著她們。
一股陰森詭異的感覺、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蘇禾觀察著他臉上的神色,有意戒備地同他拉開了些距離。
“是關於最近後山上的文物挖掘的,請您配合一下。”她硬著頭皮繼續道。
提到文物,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
那可是家裡守了幾輩子的寶貝!
如今的使命也沒了,都歸罪於她們!
是她們挖了祖宗的墳,她們一定要一同陪葬!
腦袋裡像是通電般,隻剩下與她們同歸於儘的想法。
晦暗的光線下都能看見他那顫動的瞳孔,他點著頭,喃喃自語道:“挖的好,挖的好。”
這奇怪詭異的動作,讓人泛起了雞皮疙瘩。
蘇禾和學妹互相對視了一眼,惴惴不安地繼續開口:“那您看……”
話還沒說完,那男人轉頭麵露狠相,抄起一旁的鐵鍬就要往她們身上砸去。
“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守了一輩子的家業就這麼沒了!”
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泛著透紅的血色,惡狠狠地盯著她們。
鐵鍬第一下沒有砸中,敲到旁邊的鐵門,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這架勢活脫脫是要她們陪葬。
兩個小姑娘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兒,魂都嚇沒了,隻能拔腿就往外跑。
……
夜幕降臨的村落,沒有路燈,隻有幾間破敗的老房子映射出的燈光。
局促的腳步在寂靜的環境中更顯急迫,男人粗重的喘息在後麵傳來。
兩人像受了驚的兔子,紅著眼眶,奮力跑著。
原本進村的路,在慌亂中顯得錯綜複雜,七拐八拐的水泥路,一直蜿蜒地看不到方向。
蘇禾不知什麼時候同學妹跑散了,身後的腳步一直不停地追趕著,一下、兩下……
“救命!救命!……”她拚命地求救著,聲音因為用力而變得沙啞。
心臟瘋狂地跳動,汗水布滿了這個額頭。
她慌亂地環視四周的環境,狠狠地一咬牙,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朝路口跑去。
“彆追上來,彆追上來。”她心裡暗自祈禱著。
一邊跑著,一邊顫顫巍巍地從包裡摸出手機,晃動地屏幕發出刺眼的白光。
纖細的手指迅速從上麵打開撥號頁麵,報警。
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
蘇禾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意識一直高度緊張著。
她不敢回頭,直到跑到一條空曠的馬路上。
燈光從遠處打來,終於看到希望的蘇禾,滿眼淚光。
低調內斂的轎車在暗夜裡,如同使者降臨,車子在蘇禾麵前猛地停下。
看清從車上下來的人後,蘇禾高度緊張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膝蓋發軟,一下子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宋知閒眉頭緊鎖著,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把將她抱起。
今天他回國,兩人約好一起吃飯,本打算去學校接她,但打電話沒人接。
他靈機一動,便讓司機開來了漢家村。
本以為是蘇禾調研過於忙碌,現在隻能慶幸自己的臨時起意。
驚魂未定的蘇禾,死死地抱著宋知閒的脖子,整個人依附在他身上,臉色蒼白,眼睛裡滿是驚恐。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想要說話,嗓子就像有什麼東西卡住。
她吞了吞口水,指著村裡的方向,焦急道:“我還有個學妹,跟我一起的,你快讓人去找找!”
“好好好。”宋知閒忙安撫她,眼神示意陳助理察看。
“手機呢?先給你那同學打個電話,我讓陳助理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