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 “千紙鶴,這個會折嗎?”……(1 / 2)

原著中,封吾在槐陽鎮遭遇惡鬼襲村的事件後,就直接朝著鳴天城去了,可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更詭異的是他竟然能和謝離相安無事地對坐於兩側。

書中這倆人一位是臥雪閣掌門,大義凜然的正道之光,一位是曆城城主,臭名昭著的邪佞之首。兩人勢同水火,一見麵非死即傷。謝離又多次謀劃害封吾九死一生,變成廢人。這倆人能坐在一塊喝茶?怎可能!

可如今不僅同桌而坐,還和睦相處,這人設崩了吧。

謝青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沒過一會兒,裡長起身出去準備點心,屋裡隻剩下三人。

魔頭倚著軟塌,眼皮子懶洋洋地垂著,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茶桌,卻莫名叫謝青嵐壓力山大。而相比於謝離的懶散,封吾的坐姿格外端正,一板一眼,神情嚴肅而莊重。

謝青嵐輕聲咳嗽兩下,打破寂靜,“封吾仙長怎麼會到偶人村來?”

“我本意是想前往鳴天城,但離開槐陽鎮時聽人說,曾見那屠菱歌在夜間朝西邊去,於是就追過來的。來此途中看到一間破廟,廟前殘留有斑斑血跡,我擔心會有惡鬼作祟,所以才來到這裡。”

他說著,眉頭輕輕一擰,“沒想到會遇見謝城主。”

“原來兩位仙長認識啊。”

“誰認識他。”謝離反駁,“我和最喜懲惡揚善的宗門中人,可半分都不認識。”

“三百年前你殘殺我宗門中人,如今卻說不認識。”封吾一字一句,咬著聲音重道,“本性乖張頑劣,冷血無情,難怪謝師祖將你逐出師門。”

話音剛落,一道尖銳利聲猝然響起!封吾避閃不及,脖頸處割破一道血口。

謝離冷著臉,幽幽眼珠盯著封吾,像一隻索命厲鬼。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謝青嵐差點彈起來,她縮著手腳和脖子,看似膽小如鼠,心中卻燃起一股濃烈的吃瓜欲望,大喊著:打起來!打起來!

書裡並沒有明燭師祖這麼一位人物,但看謝離的表情,就曉得恐怕此人名諱乃是禁忌。而且看那意思,應該還是謝離的師父。能當反派的師父,估計不是個簡單角色,不過書裡沒寫,那再厲害也隻是個炮灰。

“誰準你提她的名諱?”

“我是宗門中人受過她的照拂,為何不能提。你欺師滅祖,不能也無權提及她的人是你。若是謝師祖在世,必定也會後悔當日對你的種種好。”

屋內氣氛沉悶,麵前二人針尖對麥芒,空氣中都能隱約看到劈裡啪啦的火星。先前的和睦相處完全是假象,不過是在凡人麵前不能動手,封吾才勉強忍住對謝離的敵視。無塵一戰,臥雪閣數十弟子死於謝離手中,這份血海深仇他永生難忘。

這瓜越聽越起勁,謝青嵐都想掏把瓜子出來坐等看戲。憑謝離那陰晴不定的性格,連平常女子都敢殺,又何況是男主。待會這地方不會血濺滿地吧。

但沒想到謝離一語不發,晦澀湛黑的眼珠盯著封吾,不知到底在想什麼。許久之後,旋即又換上一副懶散的神情,仿佛毫不在意封吾所言中的咄咄逼人。

“我是欺師滅祖,那又如何?謝明燭一死,你們誰能殺我。沒了她的幾大宗門如今全是群廢物,就連你這掌門都能被人隨隨便便拉下修仙界。”謝離輕蔑,“這不是更可笑嗎?”

封吾怫然不悅,“比起走旁門左道之輩,我等潛心修行方是正途。”

謝離笑笑,那笑聲嘲弄之意卻明顯得快要溢出來。封吾還想再說,這時那裡長端著茶水點心進來,他隻好偃旗息鼓不再開口。

戲沒得看了,謝青嵐有些意興闌珊,乾巴巴地嚼著糕點。

吃糕點時,聽裡長談論起偶人村中的事。這偶人村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從祖輩起就一直以泥人偶為營生,也試過其他營生,但唯有泥人偶一營生名揚各地。怕他們不信,裡長還拿來了幾個泥人偶給他們瞧。

謝青嵐一看,果真栩栩如生,說是活得也不為過。槐陽鎮上也有專做泥人偶的手藝人,但卻不出名,做的東西也中規中矩。

出於好奇,謝青嵐問裡長為何偏偏他們村中的泥人偶能這麼好,不料裡長卻像是言及什麼隱晦,支支吾吾的。

封吾說:“裡長,有話直言即可。”

“其實也並非是什麼不能說的,就是怕說了之後各位仙長會覺得不乾淨。”裡長縮著脖頸,一副自愧的表情,“其實這些泥人偶的泥料,都是從亂葬崗拿來的。”

“亂葬崗?”謝青嵐詫異。

“祖輩們發現的那處的泥土竟格外適合製成人偶,所以就一直傳下來了。仙長們不介意吧?”

封吾搖頭:“自然不會。”

謝離卻和封吾持相反態度,他麵露厭惡撇開裡長的手,索性起身,看都不看裡長和封吾一眼,朝謝青嵐道:

“送杯茶到我屋裡。”

說罷離開。

臭毛病真多。謝青嵐心中不滿,齜牙咧嘴。她扭過頭,問裡長:“請問那亂葬崗在何處?”

“不遠,就在村口往西七百米外。”

“不過那亂葬崗總有怪事發生,你們可千萬不要過去啊。”

謝青嵐聽話點頭:“當然不會,我超級怕死。”

*

謝青嵐端茶來到謝離門前,敲門進去。謝離正坐在窗邊,指尖折著紙鶴,聞聲漆黑的眼瞳挪向她,指尖叩點案台,示意她走近放下。

謝離望向眼前這枯瘦少女,想到剛剛她談及名諱的那句說辭。

青山不改的青,浮嵐暖翠的嵐。

從前謝明燭也愛這樣說,說自己是明哲保身的明,洞房花燭的燭。還喜歡歪著頭,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複自己的名字,就和謝青嵐先前說那句話時的表情動作一模一樣。

在曆城三百年光景,身邊所有人都跟他說謝明燭灰飛煙滅,死生不再。可謝離從來不信。他覺得像謝明燭這種人,哪怕是道儘途殫也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偷偷藏起來不讓世人知曉自己的行蹤。她她那麼怕死怕疼的一個人,連擦破皮都要跟他抱怨,又怎麼可能會灰飛煙滅。

“你說你叫謝青嵐?”

“是。”

“誰給你取的名字?”

謝離看她的眼神晦澀不明,謝青嵐怕是試探,謹小慎微道:“是師父取的。”

謝離沒說相信與否,隻是片刻後忽的遞過一張紙。

他的眼底情緒晦暗湧動,隱隱藏著幾分期盼和渴求,拿著紙的手掌心溢出黏膩的汗水。

“會折千紙鶴嗎?”

謝青嵐怔住。

千紙鶴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閉著眼都能折出來,可是謝離為什麼忽然問她這個?

謝青嵐唯恐是什麼試探,把萬種可能想了個遍,在謝離祈盼的目光下搖頭,

“小輩愚鈍,沒聽說過千紙鶴是什麼?”

謝離聲音低啞:“你真的沒聽過?”

“小輩學識不精,不知是什麼。”

謝離眼中的祈盼如潮水退去,那隻瘦削冷白的手緩緩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