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都未婚未娶，一心隻想為國為民，想來就算是娶了，也是耽誤姑娘一生，他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投入家庭，他沒有很大的把握去平衡兩者關係。所以，當李耀與先皇後大婚時，他特彆高興，比李耀自己都還要高興，嘴都要笑裂了。

梁朝儘他所能，推李耀上位。也正是梁朝的器重，太上皇這才注意到他，對他刮目相看。

後來的結果是梁朝成功了，他成功教出一代君王，他也被稱為一代帝師，兩朝元老。就在他以為他有了最大的助力可以實現他的宏圖時，他發現李耀越來越與他背道而馳，越來越自負，唯我獨尊，越來越野心勃勃，不斷地攻打周邊國家，拓展高朝版圖。

他不斷地與君王發生爭執。可這樣根本就擋不住李耀的瘋狂，他隻是一個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文人。

他發現是他親手打造了這樣的君王，是他把李耀想得太美好，自然忽略了李耀身上的冷漠，忘卻了李耀為爬上如今的位子曾受過的苦難，以及李耀背地裡使過的手段。比如李耀對所有人的禮貌隱忍，對太上皇偶爾藏不住的冷漠，以及當初照顧他的妃嬪突然暴斃，他因為理所當然，竟都沒有注意過。

挫物行雲流水散，少年終是難回頭。

再就是後來他與他發生的最大的爭吵，關於溫婉官兒是否納入後宮的決定。

“陛下，老臣懇請陛下三思。”

“梁相，朕心意已決，不必再勸。”

結局很顯然，梁朝憤然卸下官帽，斷絕師徒關係，負氣而走。

立下毒誓，此生絕不再進無人可講的廟堂，絕不與任何與李氏天下的貴族子弟來往。

梁朝講完故事後就沒在說話，隻一股勁兒地望著天發呆，還不忘一口又一口地喝著悶酒。

蕭清容看酒壺快空了，連忙起身想去酒窖拿酒，可能是剛才師傅提到過書架，蕭清容就留意了一下書架，那赫然的最上層就擺著隻有一本書，看書脊，很乾淨嶄新，但顯然不是老師的字。

他又回頭看了看老師正打瞌睡的側顏，一股說不出來的鬱悶纏繞在他的胸口。

年少時的蕭清容還太小，不太能明白這種難過。

他想，師父是怎麼才能承受著這份他不太明白的難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