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靜。
徐戶嚇壞了,不斷求饒:“大人,大人,我全說,都招都招……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啊,我就是個跑腿的……”
“那就招吧。”李馳低沉威嚴的聲音讓徐戶心都一顫。
葉曄轉身出門,叫魏林軒進來。
看來這裡不需要他了,徐戶這個軟骨頭,什麼刑法都還沒用就喊爹喊娘地求饒。
魏林軒拿出卷宗,提筆,沒好氣道:“徐戶,請說吧。”
“我身後的大人就是沈映,十年前,他找到我,說他有辦法讓我打敗駱氏糧莊,成為南中第一莊,順便讓我發大財。我……我一時鬼迷心竅,便答應了。”
魏林軒道:“你可曾見過沈映與其他人有什麼聯係?”
“有……有吧。這麼說吧,我就是個小囉囉,替人辦事的,哪裡敢也哪裡有機會知道這些上頭人的秘密,但我知道沈映上麵肯定還有大人物,不然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敢打包票乾這種事情?”徐戶咂砸嘴,到現在,他一口水都沒喝,小心翼翼地望向魏林軒。
魏林軒歎了口氣,到了杯水遞給徐戶。
徐戶一下子喝下,嗓子總算清楚了些:“我見過他與一位下顎尖瘦,眉宇淩厲的大人見過麵,那位大人嚇人得很,下手狠毒,又明目張膽。”
劉懿?
“看來來追殺你的人是劉懿大人。”魏林軒停下記錄的筆。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李馳用玉扳指敲著桌麵,若說沈映是劉懿的人,那十年前先太子之案劉懿才十歲,如何能做這樣周全的事?
“在你印象中,大概什麼時候開始有劉懿的參與的?”李馳問道。
“一兩年前吧,那時我的糧莊剛好發展到最好的時候。”
“還有見過其他人嗎?”
“有……但這次是連麵都沒見過,沈映每次交貨時,都是自己去。但是我有次進他書房,他正在寫信,剛寫了個開頭,見我進來,便用紙覆蓋住了。我眼尖得很,一眼便瞧見了,那上麵寫著“蕭”字……”
普天之下,權勢滔天的蕭家人可隻有一家……
李馳停止了敲桌子的聲音,眼神突然深沉,眼眸浮現威脅的惡煞,疾言厲色道:“你可看仔細了!”
徐戶嚇得直磕頭:“大人,都到這份上了,我……我不敢啊……”
“你倒是聰明,一連說出兩個大人物。”
“這……沒辦法啊,沈映不說,我心裡沒底啊,這才查查看的。我總得知道誰在保駕護航才行啊……”
“什麼時候。”
“不知道……但很早,至少比劉懿大人更早。”
“你沒留下什麼物證?”
“哪裡還敢留什麼物證啊,連我知道的這點信息都未曾假手於人,自己去查的。要是被發現了,怕是我的項上人頭早不在了。”
魏林軒急聲道:“你跟駱三叔是怎麼回事?”
“駱三叔?哦哦,他是來替駱越擦屁股的。”
李馳與魏林軒對視一眼,問道:“擦屁股?駱三叔跟這件事無關嗎?”
“對啊,大人都查到這份上了,應該知道駱家有個我們的人吧,就是駱越。駱越與我們合作的事情被駱三叔知道了,找我想斷了駱越與我們的交易。”
“駱越為何要跟你合作?把他父母的命都交出去?還對他駱家糧莊沒半點好處?”
徐戶直接哭了,連連磕頭解釋道:“這我就真不知道啊……大人……大人”
“鶴玉……鶴玉?”
李馳的呼喊將蕭清容喚過神來。
蕭清容跟駱越耗了一夜,身心俱疲。
“銷安,一個已確定的壞人和一個未確定的好人,你會選擇相信哪一個?”
李馳沉默了,開口道:“徐戶的證詞也不能全信,狗到死也會亂咬人,何況他並沒有物證能證明,全是他的一麵之詞……”
蕭清容轉過身,背對著李馳:“你不必安慰我,要是有物證,我還能存一點僥幸,正是因為口說無憑,一點物證都沒留下,才像是……”
我父親的做法。
屋子裡的地龍燒著,也抵擋不住這深冬裡的陣陣寒意。
蕭清容望著要亮不亮的天,低聲道:“銷安你去查吧,不必因為我而小心。”
“至此,我退出這件事。”
李馳從後麵環抱住蕭清容,將頭放在蕭清容肩上,下巴抵在他的鎖骨窩。
蕭清容轉過來,李馳又立直了身。
蕭清容閉眼,頭微微靠在李馳肩膀,讓自己看不到天亮,悶悶地斷斷續續說道:“銷安,我真是枉對老師的教導。”
“父親對我太好。”
“我做不到……我猶豫了,我甚至還想……”
一瞬間還想替父親如何掩蓋……
做不到正義凜然,又做不到掩耳盜鈴。
李馳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蕭清容的背,替他把氣捋順。
“鶴玉,你並非那遊離世外,無欲無念的聖人。這是人之常情。”李馳摸著蕭清容已經冰涼的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