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致那晚在原地呆了半個小時,然後回車裡呆了一整晚。他在認真想唐奕川說的話。除了辯論賽,這是唐奕川第一次跟他說這麼長的話。唐奕川說他理想模糊,意誌軟弱,行為荒唐,他想可能是對的。做檢察官是他在最痛苦最迷茫的時候抓住的一線希望。
對傅玉致來說,唐奕川和他分手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大部分的分手都是感情上起了爭執,彼此開始折磨,雙方對分開都會有心理預設。但是傅玉致沒有。在他和唐奕川感情最好的時候,唐奕川突然離開他,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理由。
分開之後傅玉致仔細想過,唐奕川為了仕途跟他分手根本說不過去。唐奕川的性向如此,在回國前就已經有男友,如果他擔心感情生活影響仕途,一開始就不會回國高考,國內的現狀他應該清楚。唐奕川回國前,洛杉磯已經允許同性結婚,但他還是選擇回國讀書工作,說明他做好了這方麵的心理準備。即使他的對象不是傅玉致,也永遠會是一個男生,怎麼可能為了實習期的一個舉報而分手呢,除非他願意為了這工作一輩子單身。所以傅玉致覺得他的分手是莫名其妙的,但是無法去追問,因為唐奕川不想見他。可能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太寵愛唐奕川,所以對他的話總是言聽計從。對彆人可以沒皮沒臉地上去糾纏,對唐奕川,他反而做不到,唐奕川麵前他卑微,也要臉。
清晨的曙光升起來的時候,傅玉致開車去單位辭職了。他覺得唐奕川說地對,他的確不配做檢察官,這是一份需要堅定信仰的神聖職業,不是用來做兒女情長的中介。他也沒有去找律所實習,他想先想清楚自己的人生理想究竟是什麼。
傅玉致有兩個發小死黨,男的叫秦愷,女的叫劉群群。他們是鄰居,家長關係也不錯,從小就在一塊玩,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後來秦愷去英國讀大學,劉群群去了美國,其實不僅他們兩個,那時候流行海歸,他們班大部分學生都出國了,傅玉致因為想做律師,所以留在國內。當年秦愷為了幫他找瓶蓋去了倫敦大部分酒吧,gay吧都沒放過,劉群群甚至因為找瓶蓋和一個收集瓶蓋的美國佬約會了幾次,總之他們感情鐵磁。
秦愷回國的時候傅玉致在檢察院上班,他見慣了傅玉致穿的摩登花俏,猛一看他穿製服的正經樣子嚇了一跳,直言傅玉致不適合,說他沒有那種正義凜然的氣質。辭職之後傅玉致叫他出來一起喝酒,兩個人連著在酒吧喝了幾晚,秦愷覺出不對勁,問他:“你不去檢察院上班了嗎?”傅玉致輕飄飄說:“不是你丫說不適合嗎,辭了,不做了。”秦愷邊尋思自己說話什麼時候這麼好使了,邊問他是不是要回去做律師。傅玉致搖搖頭,說:“先不做了,先停一停。”秦愷高興地一拍手,說:“那感情好啊,咱哥倆一起創業吧!”他回國後還一直沒找工作,就想著找項目自己做。傅玉致腦子活,兩個人一起做他求之不得。傅玉致也想換個環境,便問:“你想做什麼行業?”秦愷是計算機專業的,他是想做網絡方麵,但是還沒有找到方向。傅玉致說他回去想想。
傅玉致實習那段時間和不少企業打過交道,他也覺得現在中國的互聯網相關的產業是有很大的市場的。他覺得現在國內的年輕人越來越標榜個性潮流,網絡購物也正在興起,他和秦愷都不會設計,創立一個潮牌太難,代理一個國外現有潮牌是一個可行的方案。他把想法跟秦愷簡單說了一下,兩人一拍即合,從網店做起,網絡方麵秦愷來處理,代理權傅玉致去談,創業的雛形出來了,兩個人就一起去美國看衣服了。
劉群群在美國也畢業了,她談了個老外男友,兩人正打的火熱,她就沒著急回國。傅玉致和秦愷突然殺過來,說是要創業,開網店賣衣服。她臭罵你們兩個大男人,懂料子懂設計懂市場嗎,怎麼賣衣服沒想起她。她在國外學的就是服裝設計,說了幾遍了兩個男人都沒往心裡去,畢竟直男很少對服裝設計有興趣,雖然傅玉致已經不夠直了,但是秦愷和劉群群還不知道傅玉致的soulmate是個男生。劉群群男朋友也不要了,美國一些小眾潮牌她是知道的,她也加入創業大軍,天天帶著兩個男生到處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