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川最近過得不太好。
許霖出賣他,把他與洪銳的關係告知了傅雲憲,還有照片為證。傅雲憲把照片給了政法委薑書記,一個副檢察長是同性戀,並且與黑老大的兒子是多年的戀人,這樣的身份對於身在官場的唐奕川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又因為他在一起司法界矚目的刑辯律師鬨庭案件中向上諫言,遭到司法機關某些公職人員的報複,他幫助許霖洗白身份的事情被曝出來,他成為唯一出了任前公示卻沒通過試用期的廳級乾部。
他人的奚落、嘲笑,唐奕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是傅玉致走了,唐奕川很無措。
在洪銳離世第11年,大律師傅雲憲被吊銷律師執照,混混頭子馬秉元被判死刑,胡石銀已經移民國外,唐奕川的複仇總算告一段落,然而,他與傅雲憲在他家中當麵對質,他扯下偽裝,露出複仇的陰暗的可怕麵目,卻被他的太陽傅玉致看到了。這麼不堪的一麵被最愛他的人看到,深深地刺痛了他們彼此。那之後幾天唐奕川都昏昏沉沉,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他想明白了。他拿著花到洪銳的墓前,撫摸著照片上少年的笑臉,說:“Larry,這麼多年了,我總算教訓了那些欺負你傷害你的人,我做了所有我能做到的事,到如今,心裡總算對你不虧不欠。你好好的,Larry,我要走了,去過我想要的生活。”他賣掉父母和外公外婆的房子,買了禮品和水果,去看望洪兆龍。
簡單問了對方的身體情況,唐奕川遞上一張卡,說卡裡有一千五百萬,算是還清洪家對他多年的資助。洪兆龍和路楠對視,驚訝之餘,兩人都猜到了唐奕川這次來要做什麼。唐奕川看對方沒有接卡的意思,便把卡放在了桌子上。他看向路楠,說:“洪叔現在出來了,洪銳當年留下的資產我現在簽字轉讓給洪叔或者更改信托受益人都可以,你看怎麼辦理比較方便?我都可以配合。”路楠沒說話,看向洪兆龍。洪兆龍喝了口茶,然後抬頭看唐奕川:“我聽小路說你最近遇到一些麻煩,因為洪翎換名那事?”
唐奕川沒有接這個話茬,他說:“胡石銀已經移民出國,現在國家嚴打掃黑,他國內的餘黨也基本肅清,他人在國外,鞭長莫及,這我無能為力。傅雲憲已經被關進看守所,吊銷了律師執照。我用十幾年時間為洪銳報仇,得到這樣的結果,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該還的我都還清了,銀行卡密碼是六個零,楠哥有需要我簽字的文件可以寄給我,洪翎與我也再無瓜葛,之後我就不再來看您了。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走了。”他起身欲離開。
“你要跟那個叫傅玉致的小子在一起嗎?”洪兆龍問他。洪銳離世時唐奕川才18歲,這麼多年過去,於情於理,他要開始新的感情都可以理解,洪兆龍也不指望他一輩子守著兒子的亡魂。但是,他找誰都行,唯獨就傅玉致不行。自己的兒子慘死獄中,唐奕川要和他背叛自己兒子出軌的小子在一起,那顯得他兒子的死倒是給那個姓傅的小子讓了地兒,洪兆龍咽不下這口氣。何況,他兒子為什麼絕望到自殺,和這個傅玉致絕對有關係。如果那時候唐奕川身邊沒有傅玉致,他兒子怎麼會跟獄友說“就算出獄和戀人也沒戲了”?
唐奕川很震驚。他不知道洪兆龍為什麼還記得傅玉致,並且直接講出了他的名字?!□□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本就是違法組織,規範大眾的法律底線在他們眼裡不值一提。馬秉元當時就想綁架傅玉致報複傅雲憲,洪翎告知他,他立刻讓對方想辦法攔下來。他當初被舉報與師兄同居,怕洪兆龍的人盯上傅玉致,本來不舍的他立刻與傅玉致撇清關係。身為警察之子,他當然不會向黑惡低頭,但是當他們盯上你的家人朋友,揚言打擊報複時,誰能不膽戰心驚?何況當年傅玉致已經被他們傷過一次。但現在不同,他長大了,也不需要再為了複仇而顧忌很多。他的生活已經觸底了。
唐奕川的確打算去找傅玉致,去給他一個解釋,去跟他道歉,這是他欠傅玉致的。那麼多年,他的確沒想過和傅玉致複合,他背負的仇恨太重,他麵對的是□□和刑辯大狀,他一直在想辦法找機會,卻從未想過一切都結束後自己該如何打算,情感會何去何從。但是那天傅玉致了解真相離開之後,帶給他巨大的慌亂,讓他停下來開始認真思考“以後”。他的以後,當然想要有傅玉致,了清前怨,才有以後。他瞞不了洪兆龍的,所以不如直接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