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疏手中長劍攪動起磅礴的海水,主動撕破陣法,衝了出去。越明初緊隨其後。
那蠱魔完全沒料到籠中困獸竟然會自投羅網,不由一驚。
秋玉疏帶出的海水氣勢如龍,猛地將他往後一推。
蠱魔後退幾步,站定,看清來人後,不禁癲狂大笑:“歸墟宗真是沒落了,竟然派來兩個小娃娃。”
那蠱魔全身籠罩在一片黑色的鬥篷中,寬大的袖袍在海水中飄蕩,隱約可見深黑枯瘦的手。
他並不出手攻擊,口中念念有詞,吟唱蠱術。
四周平靜如常,秋玉疏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蠱蟲細微的嗡鳴聲。這蠱魔放了蠱蟲出來對付她。
她顧不得越明初還在身邊,放出清光戒中的小不點:“去。”
小不點興奮地甩了甩頭:“對麵這些個小家夥,隻是區區凶境。”
蠱蟲本就微小,它們之間的交戰,也隻有懂蠱的人才能看得分明。
那蠱魔的鬥篷微微一抖:“你為何會馭蠱?為何會有惡境蠱蟲?”
秋玉疏懶得搭理,揮劍直上。
蠱魔躲開秋玉疏來勢洶洶地一擊,袖袍一抖,亮出一雙甚是詭異的“雙手”。
或者說,應該稱之為觸手。
像是某種蟲子觸手的放大版,上麵有粘液和看似細軟實則尖銳的絨毛。
秋玉疏收回視線,有點反胃。
上一世她入魔之後,總是想方設法讓自己不受魔息控製,也是生怕自己異化成這般不倫不類的鬼樣子。
蠱魔狂笑,舉起觸手,狠狠地向秋玉疏挖過來。
秋玉疏嫌棄地閃身躲開。
她倒不是害怕,實在是覺得惡心。
身邊的越明初身形靈巧地向前一步,揮劍攔住蠱魔的觸手。
觸手與劍身相交,擦出令人牙酸的金石之聲,在劍身上留下黑色粘液印記。
緊接著,蠱魔發起了第二波攻勢,兩個觸手猶如鷹爪,抓向越明初。
秋玉疏雙手握劍,急速在蠱魔周身畫了一個劍圈,聲音清脆:“試試我的新劍術,第一招,暗崖!”
蠱魔一聽,不以為懼。
這女孩年紀尚小,又是一招未曾聽說過的招式,全然不放在心上。
然而,當秋玉疏一圈走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一陣恐懼自他心間襲來。
他一恍神,突覺自己身處一個危崖之上,前方是一群黑壓壓的人,口口聲聲要置他於死地;而身後,則是幽深無底的懸崖,退無可退。
玲瓏寨被滅的恐懼感,又重新浮現。
不,不對,這不是滅寨的那一日。
蠱魔一爪抓向自己的胸口,鮮血滲出,痛楚讓他清醒過來,而後是錯愕: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為何會有這樣的劍意。
經曆過人間萬般惡意,蒼涼又絕望。
秋玉疏行劍利落,一人一劍繞著蠱魔畫圈,使出了千軍萬馬之勢,將蠱魔死死籠罩在自己的劍意中。
這便是她悟的第一式:暗崖。
當年她便是前有追兵,後是有去無回的萬蠱窟;孤身一人,囚於籠中,無人相助。如今將此遭遇與心境,悟出屬於自己的招式和劍意。
蠱魔放聲大笑:“小姑娘當真天真,以為此行,隻有我一人麼?”
他一把脫掉鬥篷。
秋玉疏一見,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蠱魔的瞳孔是暗黃色,眉毛處生出兩根觸角,兩根尖銳的長齒從嘴角長出。整個腦袋,有一半的部位都異化成了蠱蟲模樣。
而與他整個身材非常不相稱的是他的腹部。
他的腹部巨大,猶如懷胎十月。
蠱魔陰森森一笑,再次用力一挖自己的胸口,出現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窟窿中,伸出另外兩隻帶著黑色粘液的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