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在白天在宮中柳映疏的身子遭不住冷熱交替,當天夜裡她身子就發起了熱,繼而引發了她許久沒有複發的寒症。
聽琴拿著帕子擦拭她額頭的汗,柳映疏整個人都像是在水裡撈起來的一般,麵色緋紅,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阿娘,阿姐......”
一聲細細的呢喃從她的嘴裡發出,聽琴以為是她要吩咐什麼,等她湊近去聽的時候,又發現她沒有再說話了。
錦書端了新打的水進來,她見柳映疏這副難受的模樣,想起以前每次柳映疏身體不舒服的時候,都是南安郡主在照顧她,更小的時候還有大姑娘在。
正想著要不要去找老爺,就見柳清和帶了大夫急忙走了進來,跟在身後的是柳映疏院子裡的小丫鬟。
聽琴小聲說了一句:“是我讓她去找老爺的。”
柳清和見柳映疏這幅樣子,眉心緊皺:“快讓開讓大夫瞧瞧!”
等聽琴起身走開,錦書立刻給大夫搬了張杌子在床前,大夫便坐上去替柳映疏把脈,這張大夫是一直以來給柳映疏看病的,所以知道她的體質。
過了好一會兒,張大夫才道:“二姑娘這是一個沒注意寒氣入體,繼而引發了以前的寒症,隻是這寒症似乎並沒有以前那樣厲害了,二姑娘可是吃了什麼藥?”
柳清和急道:“先彆問這個,我隻問你,她現在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張大夫收起診脈的手:“待老夫給二姑娘開幾帖藥,讓丫鬟煎了服下,保準今晚就能退燒了。”
說完聽琴領著他到了外間,錦書立刻給了他紙筆,等張大夫寫了方子便急忙拿著去給管家連夜抓了藥回來煎。
這時柳清和給柳映疏額頭上換了新的帕子,他走出去外間,想起方才張大夫說的話,於是問道:“你剛才說我兒的寒症有所緩解,可是真的?”
柳映疏曾經在六歲的冬天不小心掉進過冰冷的湖裡,自此之後她得了寒症,隻要受寒便寒氣入體就會發作,且每次發作起來都很遭罪,現在聽張大夫說她的寒症沒以前那般厲害了,心中頓時一喜。
張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老夫剛才替她把脈,二姑娘似乎是用了什麼藥,才減輕了寒症,隻是這寒症想要徹底根治,卻是很難。”
柳清和坐到柳映疏的床前,剛才張大夫走的時候說的話讓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被澆滅了。
若是想要徹底根治柳映疏身上的寒症,必須的有一種罕見的藥材,但是這藥材隻有西南交坁皇室才有,近年來大楚與交坁素來不對付,想要這藥材難如登天。
且這寒症一日不徹底治愈,柳映疏以後想要孕有子嗣也會比常人要難上許多,這件事知道的人就隻有張大夫和柳清和夫婦二人,就連柳映疏本人都不知道,他們一直瞞著她。
他歎了口氣,麵上像是蒼老了十歲:“爍夕,我已經失去你和杳杳了,我答應過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鳶鳶有事,但是現在的種種處境,我該怎麼護住鳶鳶?”
夜很長,一整晚柳映疏都在做著以前的夢,夢中她才七八歲,母親和長姐都還在她身邊,就連謝玹和太子也是健康的模樣,那時候大家都還在。
不知過了多久,有什麼濡濕了半邊的枕頭。
到了第二天接近午時柳映疏才緩慢地睜開眼睛,她想要起來卻發現身體沉得厲害,渾身沒有力氣,剛要張口話還沒說出來便先咳了起來。
坐在外間的聽琴聽到裡頭的動靜立刻放下手中的繡活,倒了杯茶急忙走了進去,然後將茶擱在床邊的一個小圓桌上,才將柳映疏扶了起來:“姑娘醒了,身體可有那些不適?”
她一邊輕拍著柳映疏的背,一邊將溫熱的茶水遞到柳映疏的唇邊:“昨天夜裡老爺守了姑娘一晚,直到要去上朝才離開,太爺昨兒半夜也打發了人來看姑娘。”
怪不得她昨晚好像聽見了父親的聲音,柳映疏心中一酸,如今母親和長姐不在了,守在自己床前的人就成了父親。
接過柳映疏遞回給她的茶杯,聽琴問道:“對了,昨晚老爺問奴婢,姑娘可是有服過什麼藥,張大夫說姑娘身上的寒症緩解了一些。”
柳映疏一怔,莫不是指的之前謝璟給她帶回來的那瓶藥丸?那藥她已經吃完了,本想著她的寒症張大夫都說了難以根治,卻不曾想謝璟給她的要還能對寒症有所緩解。
怪不得她這次染了風寒身體沒以前那樣遭罪,隻是這藥怕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她總不能覥著臉去問謝璟那藥還有沒有。
柳映疏咳了一聲:“那藥你也見我吃過,隻是攏共就那麼一小瓶,吃完也就沒了。”
聽琴露出可惜的表情,卻也不好說什麼。
知道聽琴的失落,柳映疏自我安撫似地笑了笑:“我這些年也習慣了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