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怒火悄悄燃起,橘紅的火光行在血肉之上,飄忽不定。
理智告訴我這是不應當的…朵拉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如果我因為這些毫無根據的惡意揣測就去衝她發脾氣,便是無理取鬨,以後做不成朋友了也說不定。
於是我將那些負麵情緒嚴嚴實實裝進箱子中,綁上鐵索和石頭沉到心臟最底部。
隻是我又覺得委屈。
朵拉在說的事我完全沒仔細聽,等她看過來時也隻是胡亂點頭隨意附和了幾句。
我把心裡的箱子再往下壓了壓,祈禱它絕不要再浮出水麵,將錯誤的情緒傳到大腦中去。
7
夜幕中星河滾燙,雲朵的邊緣都被燙得卷翹。
我一反常態地在晚上拉開了窗簾,就這麼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床邊,腳尖點著地毯,深栗色的長發被收攏到胸前。
窗邊的插花因黑暗遮去了一部分,隻有正好被月光照亮的淺色花瓣像是發著光似的。
“咚,咚,咚”
——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人會過來吧,是幻聽嗎?
我沒有理會,連頭都沒有轉過去查看。
後麵那個聲音就沒再出現了,我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漸漸的將其忘卻。
窗外的景色看久了,便不再能品出什麼彆樣的滋味來——況且這個夜晚確實很普通,甚至連一聲鳥鳴都沒聽見。我無聊地用手指卷著落在肩部的碎發,眼皮子耷拉著,勉強露出一條縫供自己能看清地上月色的輪廓。雖然是這樣隨時這樣一幅隨時都可能睡過去的樣子,但我確實不困。
不僅不困,還完全沒有想睡的欲望,精神的不得了——不過這好像是廢話,畢竟如果不是睡不著,誰會半夜三更坐在床沿賞月?
“噠,噠,噠——”
“?”,這次幻聽的內容是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與之相配的壓迫感使我不得不偏過頭去。如果不看一眼確定它是幻覺,那絕對會被自己的想象力嚇到的吧。
我抬起眼,印入眼簾的卻並非我設想的一片空蕩。
被頭盔遮擋了麵部的高大身軀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身旁,它雙手高舉起利劍,開刃處折射出極為瑰麗的寒光——直取我頭顱。
我想要尖叫,但那把劍趕在我發出聲音之前就終結了我的生命。
滾燙的紅色從喉間迸發出來,血濺的到處都是,像漫山遍野的杜鵑。
我失去支撐的身體宛如一片鴻羽,落入了柔軟的被褥中,溫熱的液體很快把我目之所及都染上了熱烈的色彩。我試圖在最後留下點什麼,金色眼瞳中還未熄滅的微光深藏在瞳孔中,視線轉移到了軟軟搭在被單上的手指上,我試著操控它,而它也跟隨我心意動彈了兩下。
指腹用力摩擦著綢緞表麵,儘力將字寫的更清晰些…我知道就算這樣也隻是徒然,白費力氣,但是,但是——
你,是,誰?
我成功將那句問話傳達出來了,可惜沒能等到那人的回應就再也抗拒不了那股睡意,閉上了眼。
好像有淚滴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下,最後隱入被深栗色交織的網中。
滴滴滴——滴滴——數據刪除——
滋……滋……滋……程序錯誤……滋……
刪除成功……滋…
嗯,所以我要努力學習,拚命學習,一定要,一定要…記住?回憶?是背誦嗎…真奇怪…
哦哦,是說到我的家庭了是嗎?
我家很好的!哥哥還有爸爸都很寵我的,族裡的長老那些也都認為我是最合格的%#$&——
我很幸福。
我,很幸福。
7(1)
朵拉不見了。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像這件事隻有自己發現了,周圍的人一舉一動都和平常一樣,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我鼓足勇氣問到:“你看到朵拉了嗎?朵拉.貝果,你看到她了嗎?”
“那是誰?”,被問到的人歪著頭,奇怪地看向我,好像我說出了什麼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