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放下手中的箱子轉過身來，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臉頰上垂下來的贅皮微微顫動，好像一條生了病的老狗，渾濁的瞳孔中露出凶惡的光。

“你這樣鮮嫩的花兒，不會懂生命流逝帶給人的恐懼。”弗蘭克揮舞著雙手，臉上露出夢幻癲狂的表情。

“在情況最糟糕的時候，我使用了這些神奇的藥劑，然後我開始蛻皮。”

“從那腐朽的皮蛻中掙脫出來後，青春與活力又開始在身體裡湧現，我也能夠再次有精力去享用那些鮮嫩年輕的身體，隻是這一次，我不是卑微的渴求，而是瘋狂掠奪。”

“狀態好的時候，我會在一切結束時撕裂那些容器，用蘊含力量的鮮血沐浴獲得偉大的新生，就好像西格弗裡特那樣。”他越說越激動，脖子上烏黑的大動脈猙獰暴起，像是活著的有毒的蛇。而隨著他有些癲狂的動作，坎蒂絲從對方法蘭絨的領口處看到一閃而過的青黑色鱗片。

真是諷刺，一個快要異化墮落成死侍的人，居然以沐浴龍血的屠龍英雄自比。坎蒂絲有些遺憾地用手摸了摸原本放木倉的地方，因為怕裝暈的時候被搜走，所以乾脆就沒帶，要不然現在直接對著心臟打滿一彈夾，就不用還要在這兒聽這些惡心人的話。

“我快要吐了。”她冷冷地說道。

弗蘭克突然停住，眼睛機械地轉動著，散發著無機質的冷光好像什麼陰冷黏膩的爬行動物。他看向坎蒂絲，向前邁了一步。

坎蒂絲注意到他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的袖口，不動聲色地向反方向退了一步。

“可我很快就意識到，那種狀態是不長久的，而在一些模糊的古老直覺的指引下，我發現隻有吞食同類才可以達成完美的進化。”

“然後我就重新見到了你，在你父母去銀行辦理業務的時候，你就在等候區坐著，當時我就知道自己是神眷之人。”

弗蘭克終於不再掩飾自己貪婪的目光。

“吃掉你，我將獲得新生！”

青灰色的鱗片爬上他的臉，包裹住暗金色的瞳孔，他放縱地嘶吼著，然後以一種四肢著地的方式原地彈射向坎蒂絲撲來，他臉上帶著誌在必得表情。

然而，就在他撲過去的那一瞬間，女孩消失在原地，然後巨大的危機感緊緊攥住了這頭怪獸的心臟，他的表情凝固了。

“滴答，滴答……”仿佛有水滴滴落。

或者，不僅僅是一種感覺。

他低下頭，看著一隻素白可愛的小手從背後洞穿他的心臟，黑紅色的血斑駁纏繞在上麵，仿佛來自地獄索命的凶鬼。

隨著身後傳來歎息聲，坎蒂絲抽出手，怪物的身軀轟然倒地。

“虧我還緊張了一會兒，果然在新手區不會有太高級的怪嗎，這個強度連四代種都沒有吧？”

她走到金屬製的台麵前，踮起腳夠上麵的手提箱，看起來竟然比一手掏出死侍的心臟要費力。果然身高才是硬傷，要不是弗蘭克非要四肢著地，估計戰鬥也不會這麼快結束。

乾淨的左手拎著手提箱，晃晃悠悠地回到弗蘭克麵前，女孩歪著頭，眼中閃爍著好奇，好像在觀察被針釘在木板上掙紮著的昆蟲標本。老人慢慢褪去身上的鱗片，生機正從他的體內漸漸逝去，但被龍血洗滌過的身體還被發達的神經係統支配著。

儘管失去了心臟，但不摧毀神經中樞的話他就不能算作徹底死亡，被龍血侵蝕的生物，就是這樣怪異又可怖的存在。

他也許有著一點微乎其微的龍族血統，畢竟純種人類在提純血統的血清後隻會迅速地陷入瘋狂然後死去，而他卻能活這麼久。

正是因為他活了這麼久，才會有無數的孩子們接連遇害。

坎蒂絲突然撇下嘴，心裡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