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還怕她?她是你女兒,不是你祖宗!”
文媽的聲音尖銳傳出來。
防盜門的吱呀聲,讓她愣了一下,朝門口看來。
“好了好了不說了,”文媽看到棠鳶走到玄關,“鳶兒你回來了。”
“文媽,你怎麼來了。”棠鳶四顧之下,家裡倒沒有變化。
她突然就想起,費聞昭那次來家裡的晚上,門鎖方向也被動過。
“哦是小錚,他和露露來文城找工作,”文媽解釋,“我沒有地方去,也不想去酒店,隻好來這裡歇歇腿。”
“鳶兒,不會怪媽媽吧?”
棠鳶對文媽自稱媽媽,有些心理不適。這些年她很少叫媽媽,好像在印象裡,女兒和母親感情親近,才會用媽媽。
而自她記事起,好像從未和文媽有過任何親密。文媽總是抱著棠錚,遠遠地讓棠鳶去做一些家務。
棠錚大哭,會有文媽的吻;棠錚犯錯,會有文媽的擁抱。
她就在一旁看著。
她記不清了,或許她也嘗試著去依靠這位母親,卻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偏愛。所以她才會在日子見長中,離他們越來越遠吧。
“之前也來過吧?我不在家的時候。”
棠鳶主動開口,讓文敏有點失措,前段時間趁棠鳶在工作室,她把鑰匙給了棠錚,他們來過兩次,怎麼被她發現了?
“文媽,我給你唯一的鑰匙,是為了防止我丟了鑰匙備用,或者你偶爾辦事有個落腳的地方,不是讓你不經過我允許隨便進出的。”她不客氣,把鑰匙扔回包裡,開始收拾東西。
文敏神色微怒,語調上揚:“鳶兒,你這話就見外了吧?小錚也要畢業了,又談了女朋友,找工作不能天天住酒店吧,你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們說話要講理的,你不能一股腦兒全怪我身上,你也替你弟弟想想。”
“替他想,”棠鳶那種費勁所有努力,都無法完全擺脫原生家庭的無力感又席卷而來,“誰替我想想。”
“你個女孩子,將來要嫁人的,有什麼好顧慮的,”文媽嘖了一聲,“你也是,該找個男朋友了,結婚讓他在文城買新房,我和你爸也能享享清福。”
“我自己有房子。”
棠鳶沒注意文媽的不屑和白眼,臥室客廳四處整理洗漱用品。
“你這是要乾嘛去?你看吧我就說你這個房子住不著,與其空著不如……”
“我過幾天就回來。”
棠鳶伸手,“鑰匙給我。”
“棠鳶你不要太過分!”文媽厲聲,凶相畢露。
“給我!”
棠鳶想起上次在洗手池裡看到未清理乾淨的假睫毛,她幾乎不用這類東西,她的卸妝膏也沒能躲過。
一陣惡心撲來。
自己的家怎麼像是鐘點酒店?
她把家裡的一切都換洗成新的,依舊覺得自己的家空氣汙濁。
還沒來得及換鎖,又正好遇到文敏偷來家裡。
“你能讓你的兒子當我不在家的時候帶女朋友來,做出這麼惡心的事,怎麼還敢和我當麵對質?”
“棠鳶,小錚的姐姐白叫了!你當姐姐的,不能讓弟弟在你家裡住嗎?隻不過他來的時候正好你不在罷了!”
“小錚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文敏把鑰匙摔到棠鳶腳下,反彈在玻璃上,撞出清脆尖銳的聲音,文敏氣衝衝地提包走人。
“那可太好了。”
夢寐以求,是自己當初沒有被送到棠家。
現在自己也不會變成這樣一副可憎的潑婦麵。
棠鳶彎腰撿起鑰匙,撿起那被他們處心積慮想要占有的家。
起身時,眼前一片黑暗。棠鳶歪到沙發上,慢慢滑坐下來,渾身的血湧向大腦,才有了清醒的意識。
是時候,和棠家撇清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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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濱公館。
海浪聲環繞耳畔,春日午後能在海邊走走,是不可多得的愜意。
棠鳶經曆了剛剛的爭吵,現在急需散散心。
她站在公館外深呼吸,兩棵梧桐樹上有彩虹色的吊床,遊泳池的水與海水同色,遠處海鷗陣陣,一切都彰顯了豪門主義的鬆弛感。
鬆弛感。
不是人人都可以擁有的。
性格是一方麵,生活的背麵才是原罪。
“進去了。”季時念走過來拍拍她,也看向遠處,“這裡很好吧。”
“很舒服,”棠鳶說,她總是報以禮貌地微笑,而此刻根本無法扯動嘴角,“但不屬於我們。”
“這麼年輕,乾嘛這麼消極。”季時念拍了一下棠鳶的肩膀,“走吧,我們也要為屬於我們的東西努力啦。”
不要深陷情緒,不要,不值得。
大學的時候,她很喜歡聽張國榮,那首《玻璃之情》裡唱到——“如果你太累,及時地道彆沒有罪。”
棠鳶再三告訴自己,及時抽離,很重要。
收拾心情,她和季時念、林清彤一起踏入公館。
*
祁瑤換了一身休閒的裝扮,看起來親切了很多。
“又見麵了大家,”她把她們帶到一個類似會議室的房間,地毯柔軟,高級隔音板讓房間像是溺在水裡,說出的話投入大海,毫無回音。
祁瑤又帶他們看了隔壁臨時帶來的布料、輔料、模擬人體、縫紉機等,優中選優。
“費總……咳咳,”祁瑤及時止損,“頌風總裁的投入大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