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人陸陸續續睡著了,營地頂部的燈光照亮營地的一角。
鹿守和維亞希爾坐在營地的角落裡,默默無言。
良久後,維亞希爾輕聲問道:“害怕嗎?”
鹿守搖搖頭。
維亞希爾笑了一聲,並不相信:
“到這裡來的人,開頭都會害怕。其實沒什麼好怕的。有的士兵會借火水壯膽……你還太小,不能喝那東西,況且,腦袋昏沉地在深淵待著是件危險的事。”
他自顧自地說著,語氣友好又隨意,有讓人安定的力量。
“你們的教官應該沒和你們說過深淵的事情吧。”
鹿守又搖了搖頭。
來到這裡這麼久,鹿守都沒弄清楚愚人眾在打什麼小算盤。直到來到著詭譎的地方,他才隱約意識到,在這次任務中,愚人眾要針對的,似乎不是其他六國。
脫離掌控的現實讓鹿守微微有些煩躁不安。
他在這裡耽誤的時間不短了。船費已經攢夠,他該準備啟程前往稻妻了。
等他再確認一下那個可疑的家夥的身份,他就該走了。
維亞希爾不知鹿守心中所想,他曲起腿,單手支著頭思索片刻後,把手放回腿上,低聲說:“你應該聽說過四百年前的那場災厄……”
鹿守心說,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四百年前有場災厄席卷了提瓦特七國,況且,這也算是他誕生的一個契機。
他點點頭,就聽維亞希爾接著說道:
“那場災厄隻是戰爭的前奏,對抗漆黑大敵的戰爭一直持續著。戰場就在這裡。”
鹿守猜不出這裡到底是哪個國家的領地,維亞希爾也沒有講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們在這裡探索漆黑大敵,漆黑大敵也在暗處窺探我們。”
“最初的戰士,在與魔物對抗後,發現自己也被扭曲成了怪物……他們是至冬的英雄。”
“那之後,才有了現在的輪替機製——除了那位先生,沒有人會一直待在這裡。”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這種漆黑的力量是不是完全無法戰勝……”
維亞希爾蒼白的臉在蒼白的燈光下顯得毫無生機,但他的眼睛很亮,讓他看起來精神不少。
“後來,我就想,就算我們最終會被漆黑吞沒,又怎麼樣呢?我們是永遠不會放棄抵抗的。”
“至少,這麼多年了,那位先生都沒有離開深淵前線。”
“那位先生”?鹿守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的稱呼了,他忍不住問:“你說……那位先生?他叫什麼名字?”
維亞希爾搖搖頭:“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但是我聽說……”
維亞希爾止住話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人醒著之後,才湊近鹿守,像是在說什麼禁忌的話題似的,小聲地說:
“我聽說……他是個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