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一旦拿定了主意,執行得很快。
在海上航行了一段時間後,他們抵達了離島。丹羽行光說是要回家看看孩子,先行離開了,散兵和鹿守則駕船前往踏韝砂。
海上的夜靜悄悄的。
提瓦特的月亮不似深淵的那輪那般龐大。皎潔的月光下,隻有海浪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在傾訴什麼,又似乎在傾聽什麼。
散兵坐在船頭,遙望踏韝砂的方向,一聲不響地坐了很久。
船板嘎吱作響,鹿守提著布包來到他身邊,側身坐在船舷上。他見散兵給他挪出位置,又從船舷上跳下來,坐在了散兵身邊。
兩隻人偶肩並肩坐在船頭,望著遠處竦峙的山崖。
“害怕嗎?”鹿守問。
換作是彆人這麼和散兵說話,散兵定會感到自己被小瞧了,但說出這話的是同為人偶的鹿守……
散兵垂下眼睛:“……都已經是一些往事了,有什麼可怕的。”
鹿守沒有說話,大抵是不信他的說辭。
散兵頓了頓,點點鹿守的包裹:“這裡麵是什麼?”
“你可以打開看看。”
散兵打開包裹,見到裡麵的東西,一時失語。他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就一直帶著這些?”
包裹中散落著人偶替換的零件,雖然每一件都被妥善地包裹起來了,但是……這形狀但凡被哪個凡人看見……
“嗯,在至冬沒找到機會給你換上。”鹿守解釋道。
他試探著握住散兵的手臂,見散兵沒有抗拒,才解開他胳膊上的護具。
情況比鹿守想象的還要再糟些,那些臨時製作的元件根本架不住散兵的消耗,上麵布滿了裂痕。
鹿守沉默了片刻,沒有說什麼,小心翼翼地重新更換零部件。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
散兵低下頭就能看見另一個紫色的腦袋。海風吹起了鹿守的頭發,發絲蹭得散兵的胳膊有些發癢。
他下意識蜷起手指,指尖傳來一陣灼痛。
這些日子,散兵的手臂一直像被火燒似的痛。
可是,即使他已經不想再見到鹿守,他也不想讓[博士]通過自己的手臂發現鹿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