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八月,正是金秋時節。又逢當今聖上壽辰。
柳星洲花了大功夫拚出了一套江山百景的積木來。
不僅有山川湖海,還有人煙繁盛,百姓安居樂業,端得是一片國泰民安的盛世之景。
使得龍顏大悅,積木一詞也得以流傳開來。
再加上坊間營銷以及限量等字眼,城內各大店鋪的積木上架不過一日便脫銷,遲了一步錯過限量款的王孫公子也爭相訂購尋常款式,連帶著拚圖也一售而空。
這積木生意短短一個月便賺取了七十萬兩銀子,絕大多數都是由互相攀比的勳貴人家子弟貢獻。將一部分銀子用於擴大生產,另一部分柳星洲按照母親往日的做法,將收益的五分之一交給皇帝,五分之一交給太上皇。
他舅舅見了銀子,也沒追究柳星洲拿著他的名號做生意的事情,隻向柳星洲要了買家的名冊。
隻掃了一眼,便發現了許多熟悉的名字,治國公、修國公、繕國公……南安郡王、北靜王……幾乎京中有頭有臉的勳貴都花了大價錢買了這些玩物。
皇帝冷笑一聲,向身邊的內侍問道:“前些日子,牛家是不是還向朕哭窮來著?朕好像剛借給他們五千兩吧。”
那內侍低著頭應是。
“今年南邊鬨了水災,他家捐了多少銀子?朕記得好像不到一千兩?如今買這些享樂玩意便花出了兩萬兩。”
皇帝便對柳星洲說道:“可見他們有錢的很,你這價格還是定的低了些。”
柳星洲忍不住在心裡為那些權貴們默哀三分鐘,先是被他宰就算了,後來被皇上記了一筆。
皇帝並非見不得勳貴們驕奢淫逸,貪圖享樂,若他們都是紈絝對他來說也好料理。
隻是不湊巧,近些年來大大小小的天災接連不斷,使得百姓流離失所。朝廷每月派去賑災的銀子都不計其數,國庫也日漸空虛,朝上的大臣每天都在想方設法的開源節流,而這些人分明有錢,卻欺君打上了國庫的主意。百姓將他們養的滿肚肥腸,而他們卻不願為百姓多出一分一毫。
皇帝在心底記上一筆,遲早將他們下鍋煉油。
與養心殿內沉重的氣氛不同,榮國府內氣氛倒輕鬆的多。
如今到了九月,她們又結起重陽詩社來。
林赭石便乘著機會將分紅拿了出來。拚圖賺的比積木少些,可每人也有兩千多兩的銀子入賬,銀子太多又不好拿,林赭石便將其中的大部分換成了金子。如今身旁的金銀堆在一起倒似一座小山。
王熙鳳和李紈身邊都有信得過且守口如瓶的人,自然早就收走了這部分金銀。
薛寶釵也拿走了屬於她的那一部分。
如今摞著的隻是三春及黛玉、湘雲的分紅。
雖說迎春每日都記著賬,然而惜春、黛玉和湘雲都不是會特意找賬本看的人,從來不過問經營狀況,隻享受著拚圖的樂趣。今日見林赭石和迎春身旁滿桌的金子銀子才想起這件事來。
她們雖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自小住的是畫閣朱樓,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可月例也不過二兩銀子,又不沾手家裡的事務,何時見過堆山似的金銀,雖認為金銀是俗物,也不由得一時被這些俗物晃了眼。
隻惜春和黛玉都有顆超凡脫俗的心,回過神來也不在意,認領了自己的一份便任讓它們原樣堆在桌上,自己則去屋外對著菊花畫起畫、做起詩來。
史湘雲留在屋內,讓迎春替她講起賬來。她想知曉那十兩銀子是如何變成這兩千兩的巨資。
她一開始還認真聽著,到最後便糊塗起來,竟是不認識那些數字了,忙告饒作罷,隻拋著金元寶玩。
她盯著那上下跳動著的金塊,也忍不住想起家長裡短的事情,自己嬸嬸自然是待自己極好的,隻頗為家計煩憂,嫌針線上花費大,親自帶著她們這些姑娘親自做針線活計。隻這一小塊兒金子便能雇幾個針線上的人,自己和其餘姐妹便不用再耗費功夫,整日在燈燭下熬著夜做著針線活。那便有大把的時間做各自喜歡的事情。
她接住金塊,悄悄拉著林赭石的衣角與她咬耳朵,說悄聲話:“林姐姐,我能將這金銀交給我嬸嬸嗎?”
林赭石一愣,她不曾想過史湘雲竟會將這筆錢交給她的嬸嬸,但很快又回過神來,說道:“這錢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了,你想拿它做什麼都可以。隻是有一點,你要如何同你嬸嬸說呢。”
史湘雲隻覺得這些金銀燙手起來,她先前答應過林赭石不將這事告訴她人,若是突然拿出一大筆錢交給嬸嬸自然會被她追問到底,她也不是善於撒謊的性子,難免會忍不住將林赭石暴露出來。
想到這裡,史湘雲也不由歎道:“原來有錢也有有錢的難處。”
林赭石又是一陣笑,笑完後又問她為什麼想將這些錢交給她嬸嬸。
史湘雲便告訴了她緣由,尤其是熬夜做針線的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