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已暮 這就是一個小短篇……(2 / 2)

思君已暮 慕木東 10629 字 11個月前

周末,車協組織了第一次例會,在會上放映了世界賽車比賽的視頻,那是1996年,20世紀的末尾,國內很多人還對方程式賽車毫無了解甚至都沒聽過,餘忘忘在過去的人生中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運動,緊張刺激,每個選手的臉上都是堅定自信的,那是他們的夢想。視頻結束出現了一組數據,中國在過去的比賽中從未獲得冠軍,那一刻餘忘忘突然理解了他們,他們的夢想和自己的是一樣的,都是想著讓自己的國家更加的富強。沈斯航想組建一支中國頂尖的車隊,招進來的一些學有關機械類的成員是為了改造賽車。餘忘忘她們的職責也差不多,不過協會有考核,如果不合格就自動退出。餘忘忘突然對這項比賽產生了興趣,回去後查了很多資料,知道這是一個極其危險又及其燒錢的運動,甚至有人為此殞命。,百度上居然還有沈斯航和他的車隊,他從國外回來在國內讀大學,大一他的車隊已經獲得了全國冠軍。“梁子,你對車協有啥想法嗎?”“我就覺得挺炫酷的,不過也確實危險,反正要考核,我估計我過不了,到時候再走吧,畢竟能多看幾天沈學長也是好的”葉思芮聽到後說:“你們倆真參加車協啦,雖然車協去年拿了冠軍,學校批了一部分經費,但還是很燒錢的,那種頂配的賽車一個零件比你們一年生活費還多,不會讓你們去拉讚助吧。”“不會吧,我覺得學長他們不是那種人,再說協會還招了那麼多美女,拉讚助也輪不到我和忘忘啦。”餘忘忘聽著突然想到學校的傳言,說沈斯航出身富貴,好像還是大院子弟。現在看來也許傳言並非虛言。看來他和自己大概是不一樣的,不知為何,忘忘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惘然。

正式上課後,才發現大學也並不輕鬆,自己家鄉和北京的確有很大差距,這個差距不僅體現在生活中,在課程上尤其明顯,餘忘忘家鄉奉行的是應試教育,很多課程不注重實踐,一切以考試為主。即使餘忘忘高中已經比較注重了,但是在外教課上才發現仍然和同學們有差距,甚至還有一些口音。餘忘忘想著得加強一下自己的英語口語能力,決定每天早上去學校的英語角練習口語,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沈斯航,他英語那麼好居然還每天來這裡,餘忘忘到了之後才知道因為沈斯航之前一直在英國讀書,所以每個周三早晨他都會來英語角朗讀一篇詩文。“When we two parted,In silence and tears ,Half broken-hearted ,To sever for years,......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How should I greet thee?With silence and tears.”純正的英式發音,溫柔而富有磁性,這是英國詩人拜倫最著名的詩文《春逝》,他讀完後放下書,餘忘忘正專注的凝望著他,在他抬頭的那一刻,目光和眼含笑意的他撞在了一起,就是這一瞬間,餘忘忘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嗯~”“呃,我有些沒想到?”“沒想到?”餘忘忘趕忙低下頭看書,不再繼續回答。餘忘忘在心中想“沒想到擅長理工科的他也喜歡浪漫主義詩人拜倫,沒想到他的英文那麼好,更怕繼續想會沉淪進他那雙溫柔卻又純真的眼神裡。”儘管餘忘忘很努力想要去忽略身邊的那道聲音,但是耳朵卻完全不受控製,耳邊都是他的聲音。從英語角結束後,一整天餘忘忘都心神不寧,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後,躺在床上餘忘忘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大家之前有過感情經曆嗎?或者說你們有喜歡的人嗎?”“啊,四兒,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在問你們呢?怎麼確定喜歡上了一個男孩?”“那肯定首先這個男生得帥,不然就沒有接觸的欲望了”葉子說到。“我覺得日久生情更現實一些,也更容易走到最後,兩個人互相了解才是最重要的。”老大江淼說到。“我是不太懂,也不知道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不過肯定首先要長得順眼,嘿嘿。”梁子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我遇到一個男孩,我總是想到他,而且特彆想走進他。離他仿佛越近就更吸引我。見到他感覺特彆緊張,是那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喜歡。”“啊!誰啊,快告訴我們,這個人我們認識嗎?他長啥樣,學啥專業的......”梁子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梁子,你先打住,四兒你說。”“我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喜歡呢,也許隻是因為他的優秀吸引了我。或許這是仰慕。”“四兒,我覺得你喜歡上他了,你想想你還仰慕你們學院的大神學長呢,你會常常想見到他,走進他嗎,仰慕這個感情一般是隻願遠觀。你就是喜歡他。”葉子分析了一通。梁子和老大也覺得非常有道理。“不過說真的,你想好了嗎?既然你喜歡他,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你可要考慮清楚。不要貿然行事”老大江淼又繼續交代。“嗯,我會努力走到他身邊去,讓他看到我。”臨睡之前,餘忘忘下了決定,車協自己一定會留下來的,為了他。

自從確定自己的心意後,餘忘忘對於車協的活動特彆上心,越是接觸越是被吸引,他們做的事並不是不務正業,相反是一種覺醒。在經曆了進入車協的考核後,餘忘忘正式留了下來,和協會裡的成員們也逐漸熟悉,餘忘忘本身就是學習工科的,對於機械類製造有一些天賦,在加入協會的這些日子裡,為了跟上協會成員們,也為了能幫助到他,在課餘後,餘忘忘更是努力學習關於車輛製造,關於提升汽車性能,她還和教機械的教授要了實驗室的鑰匙,開始研究上次沈斯航提出的關於減少汽車自重同時提高汽車速度性能的實驗。這天是周五,餘忘忘照例去實驗室,沒想到實驗室燈開著,餘忘忘看到一個人正站在自己平常做實驗的地方觀察著什麼,雖然看不到臉,但餘忘忘似乎有預感他是誰。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剛想離開,仿佛有感應,他正好回頭,餘忘忘趕緊說:“我是來做實驗的,如果學長要用的話,那我就改天再來吧”說著話目光卻被沈斯航手上那個車模吸引,沈斯航看到她的目光所及,揚手示意:“這個模型做的挺好的,很有創意,不過還有一些因素沒考慮進去。”“......呃,學長,這個模型是我做的,我上次聽你講,挺感興趣,所以就自己嘗試了一下。”話音剛落,餘忘忘和沈斯航對視,看到他的目光裡滿是欣賞。不自覺笑了一下。之後兩人開始熟悉起來,互相加了聯係方式後,餘忘忘發現之前書畫社那條回複消息是沈斯航發的。為自己又發現了一個小秘密而開心。共同的興趣讓他們成為朋友,一起做實驗,討論數據。那天兩人做完實驗,數據不錯,都很開心,沈斯航送她回去的路上路過籃球場,可能是那天的天空特彆美,夜晚的星星特彆多,是個適合聊天的好日子,兩人就坐在球場旁聊些有的沒的。餘忘忘說起家鄉的天空每天都很藍,今天的夜晚尤其像家鄉。沈斯航聽完笑了一下:“你大概是想家了,你們家鄉有什麼美食嗎,聽說好吃的最能撫慰人心。”餘忘忘看著旁邊的男孩,他身上有種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氣質,他不知道自己溫柔帶有笑意的聲音就是彆人的慰藉。“當然有啦,我家鄉的火腿特彆好吃,以後有機會帶你吃。”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天南地北,也說起彼此的夢想,談論自己的朋友家人,知道了原來他母親早逝,父親工作繁忙,是哥哥帶大的,和哥哥感情極好。那一刻餘忘忘好像更加理解了他,哥哥擔起重任才讓自己有了追求夢想的權利。肯定想做到最好,也讓哥哥驕傲。自從那晚夜聊過後,兩人關係更近了一些,協會裡的人都發現了兩人的默契,時不時會開兩人的玩笑。餘忘忘每天都春風滿麵,自然逃不過舍友們的火眼金睛,葉子首先提問:“四兒,你最近中彩票了,天天這麼開心?”“啊!沒有啊”“快老實交代,我們最近可是聽說咱們沈大校草在和某位飛行院的女生談戀愛”梁子接著逼問。“你們彆胡說,飛行院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女生。”梁子接著說:“飛行院是有我們倆,但是單身的隻有你一個。”餘忘忘抓住重點這才知道原來梁子和班長李林在一塊了,剛確定關係。“你們在一起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嘿,虧你還好意思說,你整天忙的沒人影,除了專業課都見不到你人影。說真的你之前說你喜歡的人不會就是沈斯航吧。”餘忘忘想了想還是和舍友們說了。聽完後宿舍的人都覺得有戲,不過葉子還是說:“小四兒,你可想好了,你們就算在一起了,可還會有很多考驗,而且我感覺他那樣子一心在車上,以後車的地位高於你,你受得了嗎?”餘忘忘想了想:“我願意把他的夢想當我的夢想,我會和他一起進步的。”

那時餘忘忘想著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兩人的實驗發展順利,學期末,餘忘忘考試比較少,本來想多在學校多待一段時間,等沈斯航考完後,再進行最後數據處理然後回家,沒想到母親幫她訂了機票,期望她早日回家。餘忘忘隻好找沈斯航告彆,沈斯航溫柔的送她去機場,囑咐她路上小心,兩人相約開學再見,一起進行實例檢驗。在進航站樓前,沈斯航親親的抱了一下,餘忘忘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有什麼話想說,最終兩人什麼也沒說。在候機室裡,餘忘忘激動的和舍友們分享,並且宣告,過年回來後一定告白,在飛機上餘忘忘還想著過年一定要和沈斯航打電話親口說祝福。甜甜的做了一個夢。那天是1996年1月15日,餘忘忘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後看到很多朋友的消息和未接來電,每一個人都在問:你沒事吧。餘忘忘很疑惑回了葉子的電話。“四兒,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沒事吧?”“怎麼了,發生什麼了,我沒事啊。”“你不知道嗎,沈斯航他......哦,你沒事就好,沒事了。”“等等,沈學長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我沒事,你告訴我好嗎。”葉子發過來一個網頁鏈接,上麵標題寫著:京城富二代深夜飆車,車毀人亡....餘忘忘心裡咯噔一下,但仍然不敢相信,她顫抖著手點開,直到看到車牌號還不願意相信。她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圖片,突然忍不住,衝到衛生間吐了起來。餘忘忘父母看女兒的樣子很擔心,但他們向來是開明的父母,並沒有多問。餘忘忘隻是和父母說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北京一趟,她回到北京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沈斯航會在半夜翻牆出去,也不敢相信那輛他最常開的車會出問題,分明在回家前,那輛車還送去保養,當時大家還開玩笑說把他的愛車拆了研究。江辰說那天好像是霍皙姐打電話給他,很著急,所以沈斯航就急忙出門了。隻是沒想到刹車會失靈。

在沈斯航的追悼會上,他的照片分明那麼恣意,還是那麼溫柔,餘忘忘看到了他那位常掛在嘴邊的哥哥,看到了他嚴肅的父親,此時他們的背影看起來那麼的脆弱。餘忘忘忍不住心中悲痛,隻能走到門外想大哭一場。在門外看到一個很漂亮很脆弱,卻又很有韌勁的女孩子,她想進去,被一個比她年齡稍長的男人攔住:霍皙,你知道的,斯亮和沈伯父不願看到你,你走吧。讓小航安靜的走。聽完男人的話,餘忘忘看到霍皙手無力垂下:“褚大哥,我知道了,我就在外麵送小航一程,斯亮哥就拜托你了。”餘忘忘又想起剛才靈堂裡沈斯亮痛苦隱忍的神情,想必最難受的是他,一麵是愛人,一麵是親人,最愛的弟弟因自己最愛的女孩而死,多麼誅心。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重新在一起,但他們總還有機會,畢竟愛的人還在。葬禮結束後,回到學校,因為沈斯航的離世,車協也準備解散,沈斯航是整個車協的靈魂,他走了,車協也辦不下去了。作為副會長的江辰舉辦了最後的告彆聚會,聚會上大家情緒都很壓抑。聚會結束後,回到宿舍,江淼拿了一本筆記本給餘忘忘,說是沈斯航的遺物,江辰讓她拿給自己的。江淼他們不知道筆記本裡寫了什麼,隻知道那天晚上餘忘忘壓抑著哭了一夜,之後開始瘋狂學習,在大一結束的轉係考試中取得很好的成績轉到了機械設計製造,再之後她的成績一直是專業第一,她的畢業論文更是收錄進SCI裡。再之後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她出國留學,回國任教,重新建立車協,帶領學院取得冠軍,是人人眼中的成功女性,尊稱一句“餘先生”,她這麼多年極少哭,最近的一次是在舍友江淼和江辰的婚禮上,得知當年的刹車被人動過手腳,終於沈斯航他的哥哥還是給他報了仇。終於他不再是那個“深夜飆車身亡的富二代”。

我很好奇當初的那本筆記本裡到底寫了什麼,於是問她,她莞爾一笑“原來並不是隻有我自己。”我還是不太懂,疑惑地看著她,她說:“小沈同學,你有喜歡的人嗎,若你有,有一天你會懂的”,采訪結束後,我想到餘教授的話,腦子裡想到何斯年那個木頭,哼,我才不要。城南公墓,餘忘忘抱著一束向日葵,走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的那張臉還是那麼溫柔,好像時光沒變過。“學長,今年車協終於拿下F1冠軍了,協會裡的小孩都很爭氣,對了,今年獲得冠軍的小孩叫何斯年,你看,多巧,你們的名字都有一個斯呢,聽說他也是校草,不過我覺得還是沒你帥,這小孩脾氣也沒你好,不過今天采訪我的那個小沈同學似乎喜歡他,我看他們彼此都有意思,就是不說......不過他們總還有時間呢,前幾天我還看到了霍皙姐帶著小侄女,真好。學長,我們要是早點遇到就好了,你也不早點說出口.....不過也好,我們的記憶永遠是18歲的時候,還不會吵架.....我愛你,沈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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