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白天情緒波動,當夜,魔幻迷宮般總也找不到出口的場景又入夢了。迷霧重重,看不清前路。不過這次,無儘黑暗中鄭川逸感覺始終有人相伴。
第二天,他按照往常的習慣睡到十點左右,起來收拾了下自己,順便再收拾一下放晴。
放晴似乎等鄭川逸起床很久了,一見他便站到廁所裡它的噓噓旁,示意鄭川逸它已經乖乖上過廁所,可以分發給它獎勵。
“天天早上就等這一口呢。”鄭川逸拍拍放晴的狗腦袋,喂了它一根磨牙肉條。
之後又按順序,依次給放晴的水盆和飯盆補換新鮮,自己才溜達進廚房下了碗麵。在放晴渴望巴巴的眼神中,鄭川逸挑了一根給它嘗嘗味兒算作分享後,才開始食用他的早午飯。
臨近中午,鄭川逸懶懶散散領著放晴上去開店。經過這段時間的熟悉放晴大概知道它叫放晴了,讓它自己走也不會亂跑。
從家到店的這小段走廊,鄭川逸給放晴安了一盞小燈,初步訓練下,放晴已經會上樓梯了,就是下樓的時候還有點怕怕的不敢走。
鄭川逸開門搬廣告牌,忙進忙出,放晴也跟他屁股後麵打轉,忙得不亦樂乎。
他要掃地,放晴擋在掃把前半天不讓道,最後一下子被掃得翻了個個,還以為鄭川逸在跟它鬨著玩,咬著掃把上的絮絮不鬆口了。
“你怎麼跟那個誰誰誰似的。”
鄭川逸放棄掃地,提溜著放晴的後脖頸坐回櫃台後邊。把放晴放在高高的櫃台上,隻有這樣它才能短暫地消停會兒。
晌午過後,借書還碟的人隔三差五來上一波,讓鄭川逸偶爾忙上一陣。
鄭川逸一邊對記錄,一邊檢查碟片庫存,看一眼睡正香的放晴,毫不猶豫給它戳醒了。
一起營業,休想獨自偷懶。
見鄭川逸趴在櫃台上寫字,放晴顛顛過來扒拉筆杆子,他輕輕給它戳開,放晴打個滾又湊上來舔了舔鄭川逸的手。
食指抵在放晴腦門中央,阻止它鬨騰。
一人一狗僵持不下。放晴奮力爭取自由,鄭川逸則是純粹把它當徐千律逗了。
正樂呢,鄭川逸敏銳察覺餘光裡的身影越走越近,他以為是挑好書的客人,剛一抬頭,頓時愣住。
有些人是真經不得念叨。
“爸,你怎麼來了?”
鄭川逸暫時打了烊,抱著放晴,帶鄭仰山進到屋裡參觀他平時住的地方。
父子倆兩三年未見,雙方都顯得局促。把放晴趕回窩裡,鄭川逸搓搓手,見鄭仰山到處打量,便問:“我給您倒杯水吧,不過我這兒沒什麼好茶葉。”
“哪兒那麼講究,跟你喝一樣的就是。”
鄭川逸點頭,進廚房洗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溫開水丟了個茶包進去。
他把水端到桌幾上,招呼鄭仰山坐。
相顧無言,鄭川逸故作輕鬆問道:“您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鄭仰山拿起杯子抿一口,又放下,看了鄭川逸一眼,“我前段時間去看你姥姥去,她念叨說小寶最近來看她了。”
鄭川逸雙手交叉,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
“我以為她記岔了,結果她那天特彆堅持你去看過她,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就去跟護士打聽,護士跟我提到你們那個義演的樂隊,我拿到聯係人的方式跟他打聽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告訴我你在這裡。”
“普奇?”
“對,就是那小夥子。”
鄭川逸點點頭,又奇怪道:“他怎麼知道我住這兒啊?我沒說過啊。”
鄭仰山鼻子哼一聲,“百密一疏,他跟幫你運琴的司機聯係,才給我問到的。”
“……”
“藏夠深的,”鄭仰山輕輕歎氣,“我一直在找你。”
鄭川逸垂首,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鄭仰山主動換了話題,“還養了小狗?看起來不大啊,沒養多久吧。”
“是的,最近才抱養。”
“我記得你隻在很小的時候養過一隻小兔子。”
“就那一次。”
鄭仰山點頭附和,“好像是不小心凍死了,之後你就沒養過了。”
鄭川逸回想,可不唄,那是他第一次直麵死亡,知道生命的脆弱,給他造成不小的心理陰影。
“你家夥事兒倒挺齊全,”鄭仰山又環顧四周,看到把屋堆滿的鋼琴和架子鼓,“好好練習了嗎,不會是差生文具多吧?”
“您兒子能是差生麼?”
鄭仰山笑了,露出屬於老父親的驕傲。
鄭川逸看著他,覺得鄭仰山瘦了很多,眼眶都凹陷了,心裡不經微微發酸。
“你離開之後,學校那邊我給你辦了休學,”鄭仰山說,“不用擔心,我都處理好了,等之後你再去補修幾門課還是能正常拿到畢業證。”
鄭川逸問:“你不生我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