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和公孫雪在寨子裡呆了沒幾天,北上的霍家軍開始南歸,可這些人走到半路卻突然向這裡發起了襲擊。
孟鶴雲等人在此盤踞數年,本就是官府的眼中釘,此次霍家軍北伐大勝,士氣高昂,又探知到了山寨的具體位置,正是一鼓作氣將其大舉殲滅的絕佳時機。
得知消息的三十二路馬匪紛紛棄寨逃走,企圖躲入群山之中來與官兵周旋。
而孟鶴雲則是帶領大家前往後山。
他早就料到可能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因而提前在後山的天塹處搭建了一座繩橋,隻要通過這裡再把橋砍斷,官兵就必須多繞幾百裡路才能趕過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逃出生天了。
可是他高估了寨子裡那些老幼婦孺的前進速度,官兵抵達空蕩蕩的山寨時,他們才隻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幸好蘇顏喚起大霧,讓那些追兵在這大山之中迷失了方向,這才給大家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而當他們通過後山的天塹,正要砍斷繩索的時候,其他寨子的一些人也摸爬到了此地,哭喊著求他們多等一會兒。
孟鶴雲他們一開始也是好心,想著都是一條道上混的,等他們過來以後再動手也不遲。
可對麵出現的人越來越多,不由得逐漸焦躁起來,再這樣下去,誰知道官兵會不會找到這裡?
“這裡交給我,你們先走。”
“老孟!”
“走啊!”
孟鶴雲難得硬氣了一回,在場的人卻沒一個敢在這空檔調侃些什麼,無不麵色凝重地看著這位大當家。
“彆擺出一副副臭臉,這不是永彆。”
眾人約好了彙合點,便四散遁入山林之中。
“你們不走嗎?”
蘇顏兩人陪在孟鶴雲身旁,看著那一個個艱難度過繩橋的人們。
彼岸滿臉惶恐,此岸驚悸依舊。
不多時,對麵的人群之中發生了騷亂,原本還能維持最基本的秩序,排隊通過繩橋,現在卻互相爭搶起來,許多人在這個過程中不幸跌落萬丈深淵。
隨後一隊穿著甲胄之人出現在了對岸,手持長槍開始屠戮那些來不及離開的人們。
“砍斷吧。”
不能給那些追兵過來的機會。
然而孟鶴雲卻遲疑了,因為繩橋上還有人在努力地向這邊逃生。
這些人拚儘全力,似乎馬上就能伸手觸碰到希望,不曾想卻被突如其來的箭矢所打破。
身體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四肢就已經失去了氣力,隻能不甘地任由自己墜落。
這些懸掛在半空中的人們有近六成未能到達終點,如果不是這些追兵手裡的短弓沒那麼遠的射程,恐怕今日這些人就要全部交代在這裡了。
剩下的那些人也很不幸,因為已經逃出生天的同伴為了自己的安全,搶過孟鶴雲手中的利斧,毫不猶豫地砍斷了繩橋。
“走吧。”
看著對岸那些氣急敗壞的追兵,蘇顏等人完全笑不出來。
大家一直跑了好幾十裡,才開始趕赴約定的彙合地點。
其他山寨的幸存者也大多聚集於此,每個人都是愁雲慘淡。
“那些官兵怎麼會查到我們這裡來的?”
“肯定是有人告了密!不然我們不會被一鍋端。”
蘇顏和公孫雪瞬間就成了眾矢之的,畢竟這裡就她們兩個外人。
如果不是礙於孟鶴雲跟他的手下護著這兩人,恐怕這些失去了一切的人們就要直接衝上來發泄自己的情緒了。
“大家都冷靜,這兩位一直呆在我們寨子裡,就沒離開過,怎麼通風報信?”
其他人不斷交頭接耳,似乎是在考慮這套說辭的可信度。
“說不定這就是那姓孟的使的詭計。”
“什麼意思?”
“你看這次官軍圍剿,就他提前準備好了退路,根本沒傷著幾個人,等官軍一撤,這山頭不就是他一家獨大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
疲憊而又絕望的人們已經喪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隻需要一兩個人的攛掇,就會不假思索地接受這一說法。
“孟鶴雲,你是不是該給大夥兒一個說法?”
“對啊!”
“你說話啊!”
當大多數人彙聚成了一個群體,他們的聲浪便淹過了所有不同的聲音,任誰也勸說不動了。
除了蘇顏,因為她有信心即便開打,自己也能在瞬息之間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她輕輕一揮拳,就將身旁一棵三人環抱的大樹攔腰折斷,這下所有人都安靜了。
“我不會辯解什麼,也沒那個必要,因為你們還沒那個資格來向我討要說法。不過我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裡礙你們眼,阿雪,走了。”
“哦。”
兩人絲毫不理會周圍的目光,勁直離開了這裡。孟鶴雲想開口挽留兩句,卻發現他也自身難保,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帶著手下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其他人留在原地,思考著接下來的出路。
之前有著同仇敵愾的目標,因而暫時凝聚在一起,結果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讓人家離開了,本就缺乏團結基礎的人們逐漸把心裡的那股情緒發泄在了周圍人的身上。
“你看看,都是你們,把老孟他們給氣走了,現在就剩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以後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