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乙宥溪回到大澤的時候雀鳶已經帶著宋禾臾等在宮殿之中了,這一百年間宋禾臾已再不是當初那個毛毛躁躁的少年了,他也學會了一些術法,跟在十二郎身邊也見識了不少的事情,烏乃他們幾個沒事的時候也會跟他講講往事,比起在海陵城裡朝不保夕的生活來說實在好太多了,他甚至對岐山有了家的感覺,可如今聽說璽玥醒了,魔君白乙重回大澤準備見見他的時候,宋禾臾心中又有幾分忐忑。
雀鳶帶著他一路而來,入目皆是蕭條,他也想象不出曾經的大澤是什麼樣...
站在這裡,簡直連手都不知該往哪放了。
這時宮殿中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宋禾臾扭頭望去,隻見高高地宮門之後拉長出一道沉沉的影子,烏色長袍曳地,銀發之上隻冠著一支古樸的玉簪,瓷白清冷的麵容下,是一雙寒氣逼人的眼睛。
他步步走近,宋禾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拜見君主。”雀鳶先行開口,宋禾臾猶豫了半晌,沒敢說話,但還是拱手拜了一下。
白乙宥溪緩緩坐上王座,眼皮抬了抬,“岐山如何?”
“君後將狐戒托付,此人能力頗佳,岐山一切都好。”
白乙宥溪鼻腔深處淡淡的恩了一聲,隨後目光落在了宋禾臾身上。
宋禾臾後背都僵了。
白乙宥溪沒有馬上開口,他的眸子從頭至尾掃過宋禾臾,交疊的雙手在手背上輕輕點著,時間越久,宋禾臾越不安。
他一直擔心是璽玥搞錯了。
他也明白她將自己留在岐山就是為了讓這個人看的,可是若他看過之後發現自己並非魔族呢?他還是隻能回到海陵城去過從前的日子嗎...或者可以回岐山去?可是他並非妖族,要如何留在岐山?
這時,宮殿內響起一聲清冷的聲音:“你可知你父親現在何處?”
宋禾臾臉色發白,搖頭之時才發現後背起了一身冷汗。
白乙宥溪不是璽玥,宋禾臾站在這兒都能源源不斷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即便整個大澤空的隻剩下了魔君一人,那氣勢卻絲毫未減,宋禾臾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
見他如此,白乙宥溪微微挑眉,“你很怕我?”
“...我...”宋禾臾滯了滯,又微微搖頭,“我..不知...”
他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
言罷之後宋禾臾忽然腳下一軟,再受不住這宮殿內逼人的氣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白乙宥溪的王座前,他抬起眉眼,強迫自己看向白乙宥溪,壓下心口的顫抖問了一句:“我..真的是魔族後人嗎?“
白乙宥溪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你的確是。”
宋禾臾聞言後背一僵,雙眼中閃了閃,還未來得及欣喜..馬上白乙宥溪又說:“不過你父親是魔族的叛徒,他在萼止傳位於本君之前就已經被趕出大澤了。”
宋禾臾的臉刷一下就白了,跪在那兒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乙宥溪微微抬起下巴,眯了眯眼尾,“你母親的魑鈴現在何處?”
“不..我不知...”
大概是在他舅母手上,可凡界都不知道輪回多少世了,那枚小小的鈴鐺能在哪宋禾臾是真不知道,他被丟棄的時候遭人搜了身,所有的東西都沒了,更彆說母親的魑鈴了。
宋禾臾袖中的雙手握成拳,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再次開口,“魔君,我的父親...到底是誰...”
聽見這個問題後白乙宥溪似乎勾起了嘴,“哦?你想知道?”
宋禾臾點頭,複而遲疑了片刻,又皺緊眉頭,“他...他...還活著...還能活著嗎?”
白乙宥溪的眸子落在宋禾臾臉上,那張臉,實在與那人太過相似。
鐘離煜止,魔君萼止最小的弟弟。
當初也是他第一個發現萼止的野心,為了阻止萼止才被已經瘋魔了的哥哥趕出大澤,以魔族叛徒論,永世不得歸,宋禾臾的姓氏是他母親的,他真正的名字應該是鐘離禾臾,這張臉白乙宥溪一看就知道了,至於鐘離煜止是否還活在某處,怕是要找到他的魑鈴才能得知了。
想不到璽玥無意中找到的孩子居然是鐘離氏的後人。
“魔君。”宋禾臾見他不語,有些著急,“我...我的父親他...”
“鐘離煜止。”白乙宥溪緩緩吐出四個字,這下連雀鳶都有幾分驚訝,他扭頭朝宋禾臾看去,他居然是煜止君的孩子?
宋禾臾張了張嘴,呢喃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隨後茫然的抬起了雙眼。
恰好這時璽玥回來了,她於虛空中出現,才一露麵就看見了宋禾臾那奇奇怪怪的表情和跪在地上的身影,璽玥彎腰將他扶了起來,“怎麼了這是?你跟這孩子說什麼了把他嚇成了這樣?”
雀鳶立刻行禮,“拜見君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