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落落低頭,自己旁邊站著一個小男孩,四五歲的年紀,還沒有她的腿高,皮膚很白,身上穿著米老鼠紅色短袖,漏出的兩隻胳膊上還有紅色傷疤,看起來是不久前受的傷。
鐘落落想要低頭看一下,小男孩把皮球推到她懷裡。
“姐姐,我們來玩遊戲吧。”
鐘落落盯著那道傷疤看了很久,視線終於艱難地轉移,她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嗯,你想玩什麼呢?”
小男孩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碎發,擦了臉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問:“拍皮球可以嗎?”
鐘落落溫柔地笑笑,“當然可以啊。”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小朋友在人群這麼密集的店裡,自己和她玩遊戲會不會讓他的父母找不到,鐘落落很有耐心地低頭詢問,“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指了指前麵的商鋪,“媽媽在買衣服呢。”
鐘落落這才放心地拿起皮球,皮球是黃色的,上麵沾上了泥土,看磨損程度,小男孩一定很喜歡玩才會用到這麼舊。
她抬眼往前麵看了一下,過道裡依然是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是沒有看到江離。
老板,這可不怪她啊。
實在是,她最難拒絕小朋友了。
而且,這人來人往的,小朋友到處亂跑可能會受傷,還不如,和她一起玩呢。
“姐姐,我們比一比,誰先能拍到十二個。”
這有什麼難的,鐘落落眯了眯眼,雖然說拍皮球遊戲她已經二十年不玩了,可是技巧還在,想當年,她可是幼兒園第一屆拍皮球遊戲冠軍。
鐘落落握著皮球,她半蹲身子,把皮球彈在地上,一下兩下······
直到第十一下,皮球就像泄了氣一樣,躺在地上,靜悄悄地悄無聲息。
她把皮球遞給小男孩,小男孩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難不成是,要自己拍夠十二下然後還給他吧。
鐘落落不信邪,手底下動作沒停,一次又一次,足球都停在了第十一下。
不對啊,這個球違反物理學基本原理。
球的彈力就像是,在進行到第十一下的時候被強行停止了,真是bug。
不過她還真想買一個逗一下自己的小侄子,好讓他對自己俯首稱臣。
鐘落落正想問小男孩皮球哪裡買的,她抬眼正好望見了那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江離背對著她,對麵站著白京,兩個人在交流什麼。
她低下頭,尋找剛才那個小男孩,環顧四周都沒有找到他。
鐘落落抱著皮球,緩慢而艱難的朝江離走去。
白京和江離說了幾句話後就轉身離開,江離站在原地,感受到背後一道心虛的目光,他轉身,目光冷淡,讓人看不出表情。
“我真的,沒有摸魚啊,老板。”
江離盯了一會鐘落落,時間久到讓她心虛,也不過就是在上班時間吃了一碗米粉,外加和小朋友玩了一會罷了。
分子是不斷運動的,她也是分子組成的,動一動沒問題吧。
要不然承認自己有多動症算了。
江離默默看著她,目光停留在她的嘴角,鐘落落疑惑摸了摸嘴角,是有什麼問題嗎?
自己吃過飯擦嘴了啊!
“老—老板,我可以開始工作了。”
鐘落落略心虛,把那隻黃皮球藏在身後。
江離低頭,眼睛在她背後藏住的東西掃一眼,並未動作,低聲道,“她跑了。”
救命,跑了???
鐘落落想起昨天在閻王殿聽到的也是跑了。
跑的東西,是鬼!!!
人之常情,誰都不想死,可是,每天都跑一個的話,對她這種體弱多病的人來說是多大的危險。
鬼會殺了她嗎?
鐘落落慢吞吞地說:“老板,鬼會傷人嗎?”
江離看出她的恐懼,聲音低沉冷漠,“一般不會。”
他神情自若,目光淡淡,在看向她的時候目光仿佛穿透了時間,就像在看一個已經失去的人。
他,在想誰?
鐘落落低下頭,捏了捏皮球,腦子裡在慢慢消化他說的話。
江離說鬼一般不會傷人,那不一般的情況是怎麼樣呢?
今天如此興師動眾,是在抓一隻很難抓的鬼嗎?
頭頂上的風扇嘩啦啦地轉動,風帶著江離身上好聞的梅香味,他就站在自己麵前,默默看著她,有很多疑問想問,比如他為什麼成為閻王?她為什麼會死了?他又為什麼獨獨看中她?
有很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想知道,比如他今年多少歲了?哪裡的人······
暗香在兩人之間流動,鐘落落這才抬起頭仔細看江離,他的眉濃,卻也不顯得粗獷,一雙眼睛生得極其好看,像潑墨山水畫,從沒有看過他開懷的笑過,所以第一眼就覺得他眉目間流轉著冷淡和孤獨。
他微微垂頭,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一片陰影,皮膚似漢白玉,鼻梁高挺,嘴唇輪廓很好看,五官搭配在一起,完全是冷心冷情的樣子。
這樣的人,實在讓人好奇。
可話一出口。
“老板大人,我真沒摸魚啊。”
還是保命要緊。風花雪月以後再談。
江離一貫一副冷心冷情的樣子,此時麵上難得
看出一絲無奈。
他歎息,在鐘落落殷切的目光中,淡淡說:“鐘落落,我說了,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