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說完,鐘落落就淚眼朦朧的看著她,“謝謝你幫我。”
她知道,汪影可以用工作賬號發短信給她,如果她選擇不回,汪影就可以用無故曠工解雇她,可是她沒有這麼做,而是為她保留了一絲可能,畢竟現在的工作的確不好找。
汪影有些嫌棄地給她遞了一張紙,“你可彆急著感動,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在京市無依無靠的可憐,才幫你的。”
聞言,鐘落落邊哭邊說:“我以前一直以為你討厭我,處處針對我······”
汪影看著鐘落落,她也對王誌偉壓榨新人,以及之前做的齷齪事略有耳聞,她也一直等待一個機會向人事經理反映,給鐘落落調崗,可是還沒來得及,她就和王誌偉大吵一架,甩臉不乾了。
她一直不討厭鐘落落,大一入學,鐘落落就是那一屆新生中的風雲人物,她長相甜美可愛,為人討喜,學習優異,甚至她有點羨慕鐘落落。
直到大二,鐘落落身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大變樣,不愛說話了,每門課也都是擦線過,甚至汪影路過補考教室後,還看見過她。
對於她的墮落,汪影十分難受,以至於在鐘落落在的場合,時不時地找她說話,她不會安慰人,鼓勵的話變成了挖苦,汪影索性直接用激將法,但鐘落落還是難改頹廢狀態,這樣的狀態持續到了大四,她等來一個消息,鐘落落休學了。
汪影心裡更加鬱悶了,難道自己的激將法起了反作用?
直到在一次麵試中再次看見了她,她的簡曆靠大一一年的經曆撐著,進入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廣告公司,她覺得她的人生不是這樣的。
她曾經被鐘落落的新生發言感動,熱淚盈眶過,連她都認為,鐘落落一定能完成自己的夢想,而她本人卻放棄了。
用通俗的話講,她可能就是鐘落落的事業粉罷了。
汪影還是一臉嫌棄,甚至還孩子氣的做了個鬼臉,聲音還是那麼傲嬌,“因為你真的很討厭啊。”
鐘落落擦了擦鼻涕,抽泣著,“王誌偉真是個大壞蛋,他老是讓我加班,給我乾不完的工作。”
汪影看著鐘落落毛茸茸的腦袋,手不由自主地伸上去揉了揉,語氣不改,“丟臉死了,這麼大還哭,趕快把眼淚擦乾淨。”
鐘落落好不容易擦乾眼淚,汪影從便利蜂買了兩杯熱豆漿,隨手遞給鐘落落一杯,並且輕飄飄甩下一個炸彈。
“鐘落落,你現在在乾什麼工作?”
鐘落落差點被一口豆漿嗆到,汪影溫柔地拍了幾下她的背,趁緩和的時間,鐘落落大腦高速運轉。
“嗯,就一般的工作。”
汪影從包裡拿出補妝鏡,仔仔細細地往臉上撲粉,“哦,今天你怎麼不去上班啊?”
驚,忘了今天是工作日了。
這女人好敏捷的思維。
她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鐘落落有些疑惑的看著她,見汪影神色如常,自己反而越結巴,“工作時間不確定,就你知道古董店吧,就那種一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個月。”
鐘落落簡直想把自己的嘴拍爛。
汪影語氣好奇,“工資呢,還和之前是一樣的嗎?”
鐘落落連忙點頭,點完頭她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汪影沒問月結還是日結,她就點頭了。
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工作,何況工資什麼的,她這兩個月靠存款度日,根本沒有工資。
汪影的臉湊到她麵前,她語氣稍顯興奮,倒真像是沒聽出她話中的矛盾一樣,“這麼好的工作,能內推嗎?”
這個玩意,恐怕是不能內推。
鐘落落尬的要死,尤其是坐著她兩人旁邊的上班族也一臉狐疑的用看詐騙分子的眼光看著她。
鐘落落在汪影快要變色的時候連忙說:“合法的,我乾的合法工作,你不要多想啊。”
汪影倒也沒有不相信她,而是用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她,隨即汪影湊到鐘落落耳邊,說了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話。
“那天,廣茂大廈,我也在。”
她說完輕笑,眼神中有些得意,隨即又帶了些凝重,“落落,你是不是···?”
聰明如她,汪影應該能從那天自己的表現猜測出幾分,但她好像不敢確信,所以才這麼問自己。
鐘落落點點頭,隨即又搖頭。
“事情太複雜了,但是汪影我能告訴你的是,王誌偉的事情與我無關。”
鬼怪之說太過玄幻,說了汪影大概也不會信,隻會覺得她瘋了。
汪影點點頭,握了一下鐘落落的手,沒聊幾句就接了個電話,準備往家裡趕,走之前還撂下一句,“落落,有事聯係我。”
鐘落落點點頭,目送著汪影離去。
手裡的熱豆漿已經變冷鐘,鐘落落沒有了喝下去的欲望,她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頭頂聚集了一大片烏雲。
這天氣說變就變,便利店其他人看到雨,紛紛排隊買傘,還有從外麵躲雨的人。
不料,雨越下越大,甚至還打起了閃電,鐘落落本想等到雨停,但她從小就怕雷聲,於是準備拿一把傘回去。
不幸的是,便利店最後一把傘也被人買走了。
她隻能冒雨回家。
鐘落落的手冷得發抖,她等了好久,終於等來了公交車,好不容易擠上了車,卻沒一個座位,並且她不幸地遇上了晚高峰,就在她差點要窒息而死的時候,她到站了。
鐘落落住的地方是老小區,一般的上班族不會租這裡的房子,因為又小又破,基礎設施也不完善,於是這一站下車的就隻有她和另一個女生。
老小區的路很泥濘,她的鞋上都沾上了泥土,雨下得很大,天空都變成墨黑色,前麵那個女生走得很快,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鐘落落被雨淋得整個人都發抖,她的腳已經沒有知覺,整個人又害怕又冷,尤其是感覺身後有東西跟著的時候,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劇烈。
什麼東西?她不敢回頭,怕如果是鬼魂的話對上視線就完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一雙渾濁的雙眼一直盯著她,以及越來越近的喘息聲。
涼意越來越明顯,伴隨著一陣腐臭的味道,即使感知到周圍環境明顯的不同,她一直讓自己強裝鎮定,快步向前走。
不讓鬼發現自己已經發現了她,是鐘落落自認為的保命策略。
也許是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剛剛又在汪影麵前哭過,加上是下雨天,她的心理格外脆弱,雨水劈裡啪啦的從天空砸下,她感覺胸口憋了一陣悶氣。
再走兩百米,轉個彎就到了自己家。
鐘落落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怕。
道路泥濘,她走到快轉彎的時候扭了一下,與此同時天空打了一道響雷,那東西已經和她咫尺之距,它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鐘落落心態崩掉了,她不管不顧地往前一瘸一瘸地快步跑去,在轉彎處,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滿溢梅香的懷抱。
她沒有抬頭看,對方身上的梅香讓她確認,就是江離。
委屈,恐懼,寒冷仿佛找到了可以依存的地方。
鐘落落埋頭,整個人輕輕靠在他已經濕透的外套上,淚水一瞬間決堤,她不再故作堅強,讓眼淚和雨水一起埋進他的懷抱,越界地拽著他腰兩側的衣服,像個不規範的擁抱。
她邊哭邊忐忑地等待著。
在等江離推開她。
過了約莫十幾秒,她感覺到一雙手輕輕壓著她的肩朝裡,做保護姿態,也把她推向更深的懷抱。
那一刻,鐘落落聽到了,江離的心跳聲。
鐘落落靜靜靠在江離的懷抱裡,一種比心動更奇異的感覺蔓延過全身,她得到了神明的保護。
這是個壞年月,但遇見你,似乎還不算太糟。
她好像有點期待明天了。
江離的手還搭在鐘落落肩上,任何人看,這都是一幅戀人雨中相擁的美好畫麵,他聲音冷淡絕情,還帶著一絲壓迫感,說出口的也並非情話。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