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落落脫下身上的襯衫,一步一步走到女嬰麵前,然後繞過她的後頸,把襯衫裹在她身上,襯衫寬大,蓋住女嬰的腿綽綽有餘,還長了一截。
鐘落落取下皮筋,細致地把襯衫下擺收好,用小皮筋綁好,在這個過程中,女嬰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地看著鐘落落,還用她稚嫩的小手摸了摸襯衫,十分愛護的樣子。
鐘落落從尾端向上係紐扣,等到最後一顆,女嬰照貓畫虎,把扣子係好。
女嬰的眼神亮晶晶的,這時候再看倒顯得不那麼可怕,鐘落落心一軟,撫上她柔軟的額頭,小朋友沒發育完,頭骨還是軟的,因此鐘落落摸得格外小心。
鐘落落的手落到女嬰的臉上,嬰兒的臉柔軟滑嫩,像是剛出鍋的豆腐。
鐘落落剛想替她擦淚,就被她狠狠一拽,嘎嘣一口咬上了鐘落落的手。
鐘落落甚至覺得自己的第一指關節都被咬碎了,她疼得厲害,“疼疼疼——,你乾嘛咬我?”
女嬰也不鬆口,鐘落落甚至覺得,今天自己這一截大拇指都要葬送在這裡的時候,她另一隻手摸到了口袋裡的一顆糖。
鐘落落用另一隻手搓掉糖皮,用拿著手的糖輕拍女嬰的臉頰,“小鬼,張嘴,給你好吃的糖。”
女嬰似在思索鐘落落話的含金量,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襯衫衣,於是張開了她的嘴。
鐘落落把糖放在女嬰的舌尖,她舌頭一卷,糖就被送入口中,這下小朋友開始安靜地吃糖,鐘落落歎了一口氣,把女嬰抱在手裡開了門。
汪影還站在走廊裡,見她出來,準備上前擁抱她,卻被鐘落落手勢拒絕了,她指了指自己懷裡,小聲說:“鬼寶寶。”
汪影緊張地點了下頭,依據鐘落落的吩咐,去裡麵把暈倒的女孩背了出來。
女孩瘦弱,汪影背著很輕鬆,很快她們就把女孩送回了寢室,汪影和鐘落落收獲了妹妹寢室三人的星星眼以及無數句姐姐你真棒。
鐘落落抱著女嬰一路狂奔,出了西門過了天橋,就看見了白京的車。
他站在車前,抱著雙臂,看起來很冷的樣子,鐘落落迅速把女嬰遞給他,然後齜牙咧嘴地打開後排車門,抬著自己被咬傷的手說:“快去找江離,我需要——”
醫治那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鐘落落就和安靜坐著後排的江離對上眼了。
他一身黑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隻有打開車門時路燈光線的照射,才能看見他的側臉。
真是的,坐車裡也不出個聲,嚇死人了。
江離的目光移到了她冒著黑氣的手上,冷漠的眸子罕見地染上一絲關心,他抬眸,“找我?”
鐘落落鄭重道點了下頭,抬起自己的手:“閻王大人,被咬了兩個大黑窟窿,疼死了。”
他看到鐘落落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衣,目光移到白京正在焦急哄著的那隻小鬼身上的襯衫,心下了然,淡聲道:“快上車。”
江離挪了一下位置,鐘落落順勢上車,隨著車門關閉,車內又陷入一片黑暗,鐘落落摸著頂燈開關,很久都沒找到。
江離在一片黑暗中打了一個響指,頭頂的星空頂亮了,鐘落落盯著他的垂下羽翼般的長睫,冰晶藍在他的臉上更顯冷漠絕色,他緊抿著雙唇,從口袋裡掏出一瓶淡黃色粉末,“伸手。”
鐘落落乖乖把手伸出來。
江離的睫毛微顫,沉默幾秒,然後用冰涼的手指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抓著玻璃瓶,細致地把粉末往傷口上撒。
江離每撒一些,都會抬頭觀察鐘落落的表情,第一次她甚至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顫抖,扯著江離的手往她那邊。
等到鐘落落抬頭,江離又低下頭觀察她的傷口,循環往複,她樂此不疲。
江離的相貌即使放在現在,也是頂尖的,他骨相優越,眉眼排列均勻,還有種古代山水畫的氣質。
剛認識江離的時候,她隻覺得對方是個過分好看的神秘男人,直到現在,她喜歡上江離後,就覺得哪哪都好,天下隻此一個的那種好。
用了半瓶藥之後,鐘落落見江離一直低頭,便大方地看著江離,直到察覺到視線後抬頭,她又不好意思地低頭。
直到偶爾幾次兩人視線交撞,鐘落落看著那雙星河般的眸子,眼波流轉中,她一時之間失了神。
直到一瓶全部用完,鐘落落手上的傷口已經基本消失,隻留下一道紅色的疤痕。
江離把小瓶子放到口袋後,抬頭撞見了滿眼心事的鐘落落,他微微挑眉,等待她的後文。
鐘落落第一次嗅著滿車梅花的冷香,覺得它不是安神劑而是興奮劑。
這裡隻有她和江離兩個人。
要不要把滿腔愛意訴之江離,她心裡想。
鐘落落,這是個好時機。
鐘落落抬眼看著江離,正要開口,卻發現他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他冷聲盯著她身後說:“說說吧,為什麼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