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舟笑笑:“如果除去在雙江大道裝瘋賣傻的四天,這是第三天。”
鐘落落用一臉崇拜的目光看著賀之舟。
賀之舟是他們村那一代小孩子裡麵最出色的,他從小長相和做事都比較周正和光明,屬於電視劇裡一看就是演正派的料,村裡的大人都說他會出人頭地,果然那一年高考,賀之舟以優異的成績被京市一所警校錄取。
猶記得村裡人送他出村口的時候,賀之舟特意對當時還在上初三的她說,“等你考到京市,之舟哥帶你出去玩。”
但是等到鐘落落更加爭氣考上一所京市的重點大學後,賀之舟卻已經投入了畢業實習,能見麵的機會寥寥無幾,兩人隻在他工作地點附近的東交民巷吃了頓飯,連街都來不及陪她逛。
直到鐘落落不務學業,確定休學的那天,賀之舟不知道哪裡聽到的消息,一大早穿著警服來她宿舍樓下等她。
引得她臨近離開學校還留下了一個花邊新聞。
那天晚上,賀之舟帶著她去了大柵欄吃了火鍋,吃飯期間他也是一直沉默,隻因為對麵坐了一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鐘落落。
賀之舟最後對她說的一句話是:“落落,之舟哥希望你做任何一個決定都不要後悔。”
安靜的車廂內,賀之舟細細地看著這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妹妹,她的臉頰比起之前更加紅潤透亮,頭發烏黑發亮,一看就是最近心情極佳,他閱人無數,眼前的江離和鐘落落的關係簡直不言而喻。
“落落,這種事情我們警察不去做,難道還能指望其他人?所以不用這麼看我,這都是我的職責所在。”
賀之舟這一番話後,車內是長久的沉默,連江離都不由得側目,目光帶著一絲敬重。
“那現在,我們先去醫院,你身上的傷需要包紮一下。”
賀之舟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看起來都不是裸露傷,隻是小腿處有幾道血痕,還冒著細細的血絲,不知道是什麼刮破的,還是先到醫院打破傷風比較安全。
賀之舟點點頭,但他也不睡,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江離開車,看得江離脊背一陣發麻,也沒貿然切陽路。
鐘落落看了一眼江離,知道了他的為難,於是開口道:“之舟哥,路程還長,你要不先睡會,等到醫院我們叫你。”
賀之舟目光微動,他和鐘落落對視兩秒,就明白了她的為難和欲言又止,其實今天很多疑問她都沒有解答,包括為什麼和這個江離的男人出現在這個小山村,以及這行駛了二十多分鐘的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既然鐘落落不想解釋,那他就不要解釋。
賀之舟微微點頭,輕聲說:“好,我睡一會兒,等到了醫院你叫我起來。”
等到賀之舟合上眼睛,呼吸聲變得逐漸平緩後,江離突然猛打方向盤,車外的場景千變萬化,從一團黑色的混沌變為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現在是晚上十二點,這個城市才剛剛沉睡,道上隨處可見的小轎車,走在路上耳邊全是猛烈的風聲。
車輛穩穩停在了京大第一醫院,鐘落落叫醒了賀之舟,江離陪同一起去急診包紮的傷口,醫生看了賀之舟傷口臉色微變,正欲報警,卻被他勸住,然後一通電話,叫來了幾個一身警服的同事,應該他們是恰好值夜班,醫生這才打消疑慮。
幾個模樣同樣周正明朗的警察,圍繞在賀之舟麵前一頓誇讚,他原本想要包紮好傷口就回家休養,卻被上頭一通電話勒令要住院休養,他這才不得已地在醫院住下來。
其中一個長相英姿颯爽的女警察看了一眼鐘落落後,便笑著對她說:“落落,你好,我是顧明月,你哥哥的同事,聽說你在民大讀書,你哥哥啊時常念叨著你呢。”
過了這麼久,鐘落落聽到民大兩個字,心裡還是不可避免地有刺痛的感覺。
鐘落落乾笑了一聲,說:“明月姐姐好。”
因為賀之舟身份特殊,於是被安頓在一個單人病房休養,過了半小時不到,賀之舟的同事就拿著證據回了警局,病房裡隻剩下顧明月鐘落落和江離。
賀之舟看著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江離,對方氣質疏離冷淡,但此時顯然已經有點疲乏,光他就看見江離克製了好幾個哈欠。
賀之舟定定地看著鐘落落說:“落落,你先回去。”
鐘落落看了一眼賀之舟,又看了看顧明月,對方沒有要走的意思,顯然是要留下來照顧賀之舟。
於是鐘落落點點頭,江離抬了抬頭,從沙發上起身,然後走到了落落身後,和頭並肩立在賀之舟床頭。
“之舟哥,我明天會來看你,你想吃什麼?”
病床上賀之舟輕輕地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地說:“隻要不是麵條都行。”
一旁顧明月愣了愣,表情開始變得意味不明,還夾雜了一絲心疼,於是立馬轉身出去,走之前說了句“你的手機還在我車裡,我去拿給你。”
鐘落落點點頭,她跟在江離身後,正要出房門的時候被賀之舟叫住了。
“落落”
鐘落落轉頭。
賀之舟眼睛裡有很多表情,欣慰,喜悅,憂愁,最後全被一片釋然帶過。
“落落,能看到你像之前那樣愛笑,之舟哥真的很開心。”